“娘娘……”汀雨小声唤我,伸手指指不远处。我瞧见棠婕妤携了宫女的手走来,忙整了妆容,从容地离开。
棠婕妤抬眸的时候已经瞧见我了,我迟疑了下,终是迎面上前。她若再往前,便会听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在那里了,那么,她一眼便会知道我站在那边偷听,倒不如,不让她过去。
她似乎并不怎么想见我,转身,欲往边上小道而去。
我笑着叫她:“这不是婕妤姐姐么!”要她不行礼都不行。
她的脸色白了一分,唯有那腰际的金铃依旧摇出悦耳的声音来。
她身侧的宫女忙朝我行了礼,我上前,站在她的面前。
“嫔妾,给娘娘请安。”她很不情愿,脸上一丝笑容皆无。
我也不叫起,就让她那么曲着膝。松开了汀雨的手,我笑道:“本宫还以为瞧错了,没想到还真是姐姐你。今儿天气不错,本宫得空出来走走,原来姐姐也很空。”
她不敢起身,嘴巴依旧厉害:“皇上不往馨禾宫去了,娘娘自然得空了。”
我不生气,棠婕妤,她其实不聪明,跟我对着干,对她真的没什么好处。挖苦的话,对我而言不痛不痒,管他元承灏去哪里。可是很不幸,我是昭仪娘娘,我的位份虽比贤妃低了二级,却比她高了二级。
“是了,姐姐不说本宫倒是忘了。姐姐素日里与贤妃娘娘亲近,如今贤妃娘娘得宠了,姐姐倒是落得清闲了。”我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下去,心下却升起一种胜利的快/感。怪不得棠婕妤那么喜欢损人,原来这感觉真不错。
她真被我气到了,好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我还不能走,伸手拂了拂衣袖,皱眉道:“汀雨,这衣裳似乎没有洗干净啊。”
汀雨忙凑上来,看了一眼道:“真是呢,浣衣局的奴才吃了饭不干活么?奴婢一会儿去告诉管事的嬷嬷。”
“你看,还有这里。”我又指了指。
二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也不走,就这么站着。
“小主!”棠婕妤的宫女轻呼了一声,伸手扶了她一把。
我似恍然大悟,亲自去扶她:“姐姐怎的还不起身?”
她咬着牙,到底不敢造次。
“婕妤小主,原来您在这里。”身后,跑来一个宫女。见了我,忙行礼道,“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
我点了头,她才朝棠婕妤道:“小主,贤妃娘娘说,今儿请了皇上过您寝宫去呢,让您回去准备准备!”
棠婕妤一阵欣喜,脱口问:“真的?”
“嗯。”宫女狠狠地点头,“奴婢还要给我们娘娘回话,先告退了。”宫女又朝我行了礼,才退下去。
棠婕妤趾高气昂起来,回眸看了看我,笑道:“还真被娘娘言中了,嫔妾与贤妃娘娘就是走得亲近。娘娘若是还有兴致,就继续逛御花园吧,嫔妾得回了。”她朝我规矩地福了身子,转身快步离去。
贤妃还真的有那么大方么?
我冷笑一声,不过也是,如今她怀有身孕不得侍寝,与其把皇上留给别人,倒不如是棠婕妤。她好歹是她的人,日后,也会念着她的好的,不得不说,贤妃这一招还是挺准的。
我忍不住回眸朝假山那边看了一眼,并不曾见太皇太后与皇后出来。不过现下棠婕妤也走了,我也不必留了。
“娘娘别伤心。”汀雨低语着。
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后宫那么多女人为了元承灏争风吃醋、机关算尽,我却唯独不是那种人,我该感到庆幸。
回馨禾宫的路上,瞧见几个太监压着一个宫女自我们面前而过。我吃了一惊,定定地看着。汀雨瞧了一眼,小声道:“前些日子,传闻尚宫局有宫女和侍卫有染,皇后下了令,定要查出那宫女是谁呢。”
是么?这事我倒还真不知道。
不免笑问:“传闻的事能当真么?”
“当不当真,得看上头的人,这几日,皇后娘娘心情不好呢。”汀雨倒是一语言中了皇后的心思。这种小事,她不过是想出口气罢了。
所谓的迁怒,不过是这个样子。
传闻的事情,最是虚无缥缈了。
走了几步,我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此刻,也不多逗留,急急回了馨禾宫。
遣了汀雨下去泡茶,叫了拾得公公进来。将准备好的银票给他,他吃了一惊,哆嗦着手不敢接。我塞给他,压低了声音道:“这也不是给你的,要你帮本宫去办点事。”
他跪下了:“娘娘有什么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这……这银票就不必了。”
我笑了,他不要,可有人要呢。
“拿这去兑换成碎银。”我也不说去哪里换,宫里,有很多给他们“方便”的通道,我也许不是很清楚,可,公公一定清楚。很多宫人,会通过那些通道,把自己的俸禄送出宫给家人,或者将一些珠宝首饰换成现钱拿回宫里打点。
银票的数额太大,还是碎银好使,量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