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猛地抬眸。
他并不看我,接着道:“还有郡守许昌瑥,他亦脱不了干系,一并处置。”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波澜不惊。
“皇上,许大人可是您的……”
青大人欲劝阻,却听他笑道:“朕和许家没有关系,这一点,难道太皇太后没有教你么?”他突然起了身,冷峻的目光落在青大人的身上,“看来今夜,是要朕来提醒十六年前你来渝州所做的那点事么?”
明显瞧见青绝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猛地跪下,开口:“皇上,十六年前臣……”
“朕今日不想听此事,退下。”元承灏挥手说着。
我不知道十六年前在渝州发生过什么,只是,他方才说,宫府欺君啊!
青大人应声欲走,我急忙开口:“皇上,宫府没有欺君!”
他瞧我一眼,低了声笑:“你是说许昌瑥传错了话,还是朕说错了话?”
深吸了口气:“皇上既是要宫小姐入宫,奴婢是宫家二小姐,如此,何来欺君?”不是徐大人传错了话,亦不是他说错了。
他看着我,低吟着:“宫二小姐。”
青大人终是停下了步子,退至一旁站着。我握紧了双手,不知元承灏会怎样。
他走了过来,伸手扼住了我的下颚,迫使我对上他的眼眸,低声开口:“朕要的,是会跳《凌波》的宫小姐。”
心头一颤,会跳《凌波》的宫小姐……
男子的容颜映入我的眼帘,可是为何,我却并不觉得他是因为那舞才会喜欢宫倾月的呢?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喜欢宫倾月,并不是因为《凌波》。可,事实上,他却真的是因为《凌波》而要娶了她。呵,多矛盾的一种直觉啊。
咬着牙看着他:“可您没说,您只说,要宫小姐入宫。”
他的手微微用了力,我吃痛着,不敢叫出来。他生气了,被人咀嚼着话的感觉不好受,其实我明白。
他是皇帝,我进犯了他的威严。
“皇上,皇上臣弟有事找您,皇上……”
那边,传来元非锦的声音。我略微吃了一惊,欲回头,才想起他禁锢了我的脸,转不过去。
常公公的声音很急:“哎哟,小王爷,您可不能过去啊!”
“公公你让开!我有要事和皇上说呢。”他似乎也急了。
元承灏并不回头,只低声道:“青绝,拦着他,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得过来!”
青大人得了令下去了,我看不见,只听得元非锦的声音越来越远。常公公也不敢上前来,只帮忙推着元非锦离去。
面前之人还是看着我,那种平静让我觉得不安。
他明明是怒了,你却看不出,只能感受得出那丝丝冰凉。
“那么,为何是你?”他低声问着,又道,“宫廷宗倒是聪明,随便拉个丫头做女儿就能打发了朕。”
那一刻,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抬手握住了那扼住我的手,咬牙道:“奴婢就是宫二小姐,您若不信,大可滴血验亲!”
这句话,我说得发了狠。
其实,我何尝不知,要他回去做什么滴血验亲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放肆。”两个字,从齿间甫出,平静中带着波澜。
我闭了双目,只道:“您心里认定了,横竖便是要杀,却也不能辱没了奴婢的姓氏!”不为别人,只为了早已死去的娘。她临死前能将我送回宫府,为的,不也是想我认祖归宗么?如今,即便是要死了,我也再不能丢了这个姓啊。
他手上的力道没有加大,也没有减少,可我却知道他信了。
却,仅仅只是信了我宫二小姐的身份。
“朕最恨别人拿朕当傻子耍。”他斥声道。
“奴婢不敢。”谁都不会敢的。
他终是松了手,我亦是一颤,忙松开了抓住他的手,睁眼瞧着他。他只看着我,半晌,终于再次开口:“朕只问你一次,跟朕回京,你,可是自愿?”
心下一惊,若说自愿,那我便是承认我明知他想娶会跳《凌波》的宫大小姐而故意挤掉了她,让自己上位。若说不愿,那我便是辱没了他皇帝的身份。
元非锦说的对,他会杀了我。不管我怎么选,他都会杀了我。
指尖,触及了那藏于袖中的玉珠,耳畔又想起元非锦说的话。
凝视着面前的男子,真的,什么事都能答应我么?
启了唇,却是开口:“姐姐已有了心上人了,皇上何苦咄咄相逼?”
他的眸子略微收紧,似乎是怔了怔,才问:“是何人?”
我忽然笑了,歪着头看他:“您真的想知道么?”我是觉得,他应该不会想要知道的,他喜欢的女子,却喜欢着别人,他是皇帝,何以还能放下身段去问是谁?
我笑了,可是他不笑。
我知道,他笑不出来。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忽然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