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了一声,他跳了起来:“表妹自个儿出去玩,叫你在这里待着多没意思?走,我带你出去玩。”
他说的真是轻巧,他是丞相公子,来去自如,我哪里能与他比?
“表少爷要玩自己玩去,奴婢要在这里替小姐抚琴。”小姐的事情,我不会忘。
他拧着眉,只道:“去不去啊?”
“不去。”
“阿袖……”
“奴婢不能去。”
他转了身:“姨父,表妹出去私会男人了。”他喊了一句,声音却不大,我知道,他实则是喊给我听的。但,我若再说不去,他便会当真喊出来了。
回眸,朝我一笑,他伸手开了门,我一惊,便瞧见一个丫头从外面进来。他指指我让开,一面道:“记得好好在这里弹琴,弹得好,本少爷回来好好赏你。”
我惊愕了,原来,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与他出了房间,我有些不悦地开口:“表少爷想奴婢出来也罢了,何苦坏小姐的名声!”什么叫出去私会男人了?
他微微放慢了脚步,侧脸瞧我一眼,低声道:“我可没冤枉了她。”
他的话,到底让我吃惊了,原来这些日子小姐老是往外头去,竟是因为……
咬着唇,脱口道:“那老爷和夫人……”
“当然不知道。”他拉住我的衣袖,将我从后门拉出去,我不敢挣扎。这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宫倾月的婚事哪能轮得到她自己做主?必然是到时候老爷与夫人寻了好的亲事嫁出去的。
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过瞧见宫倾月的神色便是知道她该有多喜欢那个男子。
“阿袖。”耳畔传来安岐阳的声音。
我猛地回神,听他问:“犯什么傻?莫不是,你想着嫁人了?”
脸颊忽地烫起来,我咬着唇:“表少爷胡说什么?”
他也不与我纠缠,只浅浅一笑,加快了步子往前而去,笑着道:“快走啊。”
无奈地跟上他的脚步,脑中却总想起他方才的话,有意无意便四处瞅瞅,随即,又好笑。哪里会这般巧,就见了宫倾月和她心仪之人呢?
一路往前,路过一处极大的府邸,有人进出着,却不像是住着人的样子,我怔住了,听得安岐阳道:“这是昔日的辛王府。”
辛王府……
天下谁不知道,这是当今圣上幼时居住过的地方。他登基之后,云滇郡并不曾重新划分纳入任何王爷的封地,而是直接派了郡守。又划出渝州城,当做郡守府邸所在地。而我不知道的是,原来堂堂辛王府,便是建造在郡守府的边上。
“可,不是说辛王府走水,一夜之间毁了么?”那也是在皇上的祖母许太后和辛王妃去世后的事情了。
安岐阳朝我瞧了一眼,才道:“是毁了,后来重新造过的,还是与原来的府邸一样。”
这大约是皇帝的故居,是以,才会如此。否则,谁会在意一个没落了的王府?
跟着安岐阳的步子上前,瞧见辛王府外停靠着几辆马车,马匹身上还沾染着许多的尘土,像是才到此地不久。我不免皱了眉,辛王府,还有谁来住么?
“阿袖,快点走啊。”回了神,瞧见安岐阳的脸色有些苍白,吃了一惊,忙上前问:“表少爷,可要回去备了马车?”
我只是担心他走不了很远的路,我亦是不知他匆匆带我出来,到底是去哪里。
他摇头:“我不想多带了人去。”语毕,又径直上前。
走了好长的路,才知,原来他带我去堰湖。
这个季节的堰湖是很美丽的,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而近处,则是满满的荷叶,风吹过,还能闻到荷叶的清香。
安岐阳一屁股坐了下来。
“表少爷。”我弯下腰去。
他却是抬眸,直直地对着我,继而乍笑:“阿袖,此处无人,你给我跳《凌波》吧。”
我惶然一怔,他又道:“我爹很快来渝州了,这次跟了他回京,许是不会再来了。阿袖,只这一次,为我跳一支,可好?”
阳光落在他的眸子里,熠熠地闪着光。
安岐阳,他从来是玩世不恭的语气,却独独,不曾用过这般祈求的口吻。
只这一次,为他跳一支……
依旧笑着看着我,他伸手拉了拉我的衣袖,浅声唤我:“阿袖。”
不知为何,我却仿佛从他的眸子里瞧见了一抹苍凉。想起他方才说的话,这次回京,怕是再不会来了。微微皱了眉,我不想问他为何。
因为从小没有娘,相比起京城的丞相府,他还是在渝州宫府住的时间长些。如今大了,总是要回的。他和宫倾月一样,出身显赫,却不能事事自由。
“听说龙女曾经在堰湖出现过。”他的目光忽而瞧向我身后的湖面,微微眯起了眼睛,继而又笑,“阿袖,你定比她跳得好看。”
我一怔,随即笑道:“表少爷怎知?您可还说,奴婢跳舞其实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