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伦丁看了整晚的资料,才装作很自信的样子,来到华锐实验室。~,..
他是科班出身的药物化学家和生物学家,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清楚自己可能面临的挑战,就像是所有药物化学家和生物学家,首次接触一个新项目的时候所面临的挑战那样,范伦丁深知自己将面对的是浩如烟海般的生物学文献和相关的基本原理。
任何一家公司的研究人员,当他们准备做某种药物的时候,他们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阅海量的文献。
若是在捷利康的话,研究人员通常会用三个房间来堆满资料,并且将之全部看完,做成笔记。
如果你准备要公司花费数百万美元开启项目,并预计花费上亿的话,那你最好做出卖命的准备。
别看与阿诺德说话的时候表现轻松,但范伦丁还是认认真真的熬夜恶补之后,才敢来见杨锐。
“杨锐先生。”范伦丁来到华锐实验室,非常客气的与中国研究员们打招呼。
杨锐的文章,范伦丁都看过,杨锐做的辅酶q10的设计,范伦丁也都研究过。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范伦丁原本就是因为研究天赋略逊才投身产业界的,别说是学术界顶尖水平的杨锐,就是普通水平的大牛,范伦丁也得注意措辞。
他可不想被杨锐捉到错处,以至于被嘲笑。
对去铁酮的不熟悉,是范伦丁自认为的关键缺陷,因此,打了一个招呼以后,范伦丁赶紧道:“听说你们对新药研发的流程不清楚,我以前参与过一个不成熟的项目,希望能帮得上忙。”
“您当然能帮得上忙,快进来。我们正好需要你。”杨锐热情的打招呼。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领路人了,哪怕是个盲人,只要能用拐杖敲出正确的路来,杨锐都很高兴。
范伦丁有些心虚,又有些自得的问道:“你们做到哪一步了。”
“我们还在合成更多的活性物质。我想,多几个后备比较好。”杨锐没有隐瞒的必要。
范伦丁慢慢的进入了状态,道:“这个没错,活性物质越多,最终得到成品的几率也越大。”
普通的小公司一般是准备两三种活性物质就行了,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做出新药,而是期望在动物实验或临床一期以后,将之卖给大公司。
大型的制药公司准备的活性物质的数量就多了,往往多大二十种以上,像是辉瑞这样的公司,经常准备50种以上的活性物质。最终的结果,如辉瑞他们,经常是有后备化合物和主攻化合物一起通过fda的审核,从而将一个药变成了两种药。
这是个赢家通吃的行业,大多数小公司都坚持不了36个月,大型制药公司也不总是能够得偿所愿,而如辉瑞这样的超级制药公司,则面对着成本高企的问题,他们平均每研发一种新药的成本是7亿美元,远远超过2亿美元的业界平均标准。
相比经常只需要几百万元成本的仿制药,原创药这个无底洞的深度是测量不出来的。
范伦丁决定劝说杨锐先多做几个活性物质,然后是多开几组动物实验,接着是多来一套临床试验。到这一步要是不出成绩的话,一般的制药公司都算是完蛋了。
而不出成绩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我以前所在的项目组,主要是开发抗生素,可惜失败了,要说我还保留着的经验,那就是要对实验中的可能问题,给出比较宽裕的估计。”范伦丁没有就着去铁酮说下去,而是只谈自己的经验,以免露怯。
杨锐同意的道:“宽裕的估计很有用。你们做到了哪一步?”
与阿诺德一模一样的问题,范伦丁道:“临床二期没有成功。”
“很遗憾。”
“与我们初期的计划有关,你知道,抗生素其实是一种比较好开发的药物,因为药物的有效性本来是可以体外测试的,所以,谁都没想到临床二期会失败。”范伦丁说着介绍了项目组内的一些情况。
杨锐和魏振学等人边听边点头,这的确是难得的经验。
一会儿,魏振学更是奇怪的问道:“你刚才也说了,抗生素的有效性,不需要进行人体测试,就能在实验室里了解到,你们做动物实验以前,就应该知道有效不有效了,怎么还会二期失败?”
“我们没有预测到它是一种温度敏感的化合物,一旦有病人发高烧,它的效力就大大衰减了。”范伦丁耸耸肩,脸上有些尴尬。
魏振学毫不犹豫的笑了出来。
这确实是极傻缺的失败方式。
黄茂安慰式的道:“运气不好也没办法。”
范伦丁的尴尬一闪而逝,继而道:“临床试验中遇到的问题太多了,虽然我很想承认是运气因素,但对比成功的项目组,我认为是我们前期的准备不足。”
“哦,你指哪方面?”
“首先就是没有准备后备化合物。”范伦丁说的是面对相同靶点,但不同结构的化合物,比如去铁胺和去铁酮,就是这样的关系,这个层次结构比多种活性物质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