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专门筹办的如许多物资,令锐妈也觉得眼晕。她一边高兴的搬东西,一边埋怨:“拿的太多了,就几张肚皮,哪里吃的下这么多东西。”
“吃不了就慢慢吃。除了羊肉,大部分东西都耐放,腊肉挂屋檐下,存几个月也好好的。别看学习整天都坐着,费体力和脑力的很,一定要吃好。”外公看着杨锐他们装车完毕,点头说好,又问他:“考试有把握吗?用不用找人补习?”
杨锐听的一愣。
给别人补习,他做的多了,被人补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来。而且,还是被外公提出来。
“您还知道补习?”杨锐笑着回了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外公慢悠悠的坐在一箱罐头上,一只手抓着篷车的骨架,笑道:“30年代的时候,我参加省立并州中学校的入学考试,手里只有一本兴业书局的报考指南,薄的不知如何是好。我的父亲,你要叫太爷了,把我送去省城,请周济安先生为我补习一周,再去考试的时候,我是500多名考生中的第六名,由此方才读了中学校。否则,人生际遇尚不知如何。”
外公颇有些怀念的笑笑,道:“我现在还记得作文题,《善战者服上刑论》。”
杨锐被外公的超前意识,或者说,就是传统意识,给震住了。
从恢复高考到现在,补习可以说是一个大众化的词,却不是一个大众化的行为。
在人人都有工作且忙碌的背景下,有资格给高中生补习的人,能抽出时间给人补习的太少了,多数是好学生给差学生讲课,没有大纲,也没有延续性,说是补习,实属勉强。
大城市兴许好一点,在溪县这样的地方,要找个够水平的补习老师真不容易,对西堡中学的杨锐来说,溪县也是够远的了,不可能经常跑去补习,至于南湖市和平江市就更不用说了,得把半天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得不偿失。
大多数情况,补习往往发生在补习者自己有适龄的孩子,在给孩子补习的同时,为一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孩子顺便补习。
杨锐外公说的显然不同,他让杨锐走在靠近自己的一侧,微微侧身,给杨锐解释补习的好处,说:“你能考出全省第一的高分,说明你的基础知识已经很扎实了,但是,基础扎实不一定是全面的,找个老师来给你补习,能够帮你查遗补缺,夯实基础。另外呢,老师更有经验,接触的知识面也广,他能用比较少的时间,帮你提高。第三,是最重要的一点,老师能帮你解决偏科问题,我看了你的成绩,数理化和生物是满分,英语分也很高,语文和政治却不高,这就是可以补习的地方,人的精力有限,有老师帮助,能节省时间,提高成绩。”
杨锐不得不承认外公的说法正确,就是他自己以补习老师的眼光来分析,也不过如此了。
当然,说法正确不代表结果就是正确的,杨锐要是一个普通学生,那自然有无数要查遗补缺的地方,除了极少数的学有余力者,普通学生不可能用三年学完全部的高中知识,现在的两年制高中更不可能,否则的话,学生们的成绩也不会上上下下的起伏不定了,无非就是某次考试的知识点更熟悉,掌握的更好,则考分更高,否则则更低。
然而,杨锐是做了六七年的补习老师的人,他给无数学生查遗补缺,自己的基础知识要是不完善,根本是挺不过来的。
这么一想,杨锐就推辞道:“我自己复习的感觉挺好的,如果有补习老师参与,我怕反而节奏混乱了。”
外公很会看人,听他这么一说,就笑了:“你是担心老师的水平不够,反而影响了复习吧?我来的时候,专门打听了一下,平江师范学院有几个老师很不错,都是五六十年代的大学生,教学二三十年,有经验,有精力,对高考也很有研究,你如果同意,我就把他们请过来。”
“平江太远了。”
“把他们请到西堡镇也行,每人一两天正好。”
杨锐脑子不够用了,问:“您说的是大学的老师,还是师范附中的老师?”
“主要是大学的老师,附中的老师也有。师范学院是专门研究教育的,高考是他们研究的重中之重,对现行的教材,考试方法,他们都很有发言权。”外公着力说服杨锐。他以前没有出力,是觉得没有必要,高考的独木桥,不是在后面推一把,就能闯过去的,但是,杨锐的预考第一令他的思维发生了大转弯,既然杨锐能靠自己得到预考第一,那他就一定要竭尽全力的帮忙。
杨锐却是被外公帮忙的规模给震慑了,小声道:“这样的老师,不会愿意每周往西堡镇跑吧。”
“平江二毛厂扩建,有招工名额,我要了几个,给他们分一分,跑跑路也不累。”外公的淡然,却是让正在赶车的年轻马夫无比的羡慕。
平江二毛厂的全称是平江第二毛纺织厂,也就是平江市里做毛线的工厂。在80年代,直到90年代,这都是红透半边天的工厂了。此时的大妈们可不跳广场舞,所有大龄女性的业余活动都是织毛衣,不如此不行,因为市场里很少有成品的毛衣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