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泛着银光的箭头,卓尔当下俏脸一黑,又***故技重施!北辰陌又有点创新意识好不好,让人被射成刺猬很好玩吗?犹记得在将军府的那一晚,北辰陌也是用同样的方法,逼着卓尔求他嫁给他。现在又来了。
司空饶等人面色紧张纷纷拔出手里的武器,对北辰陌怒目而视,组成一堵人墙将卓尔护在他们中间。
北辰陌突兀的笑声并没有终止,立于宫殿琉璃瓦上的他一身戎装,金色铠甲上被干涸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精致的侧脸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微光,笑弯了的丹凤眼透着一丝冷光,他的身后,残阳如血,此刻他不再是站在青銮殿温柔浅笑的少年天子,而是一个嗜血的恶魔,随时可以将阻他道路的人的撕得粉碎。北辰陌居高临下直视着站在人群中央的卓尔,“朕的卓妃果真是本事通天啊?身居后宫居然还有一帮心甘情愿为你送命的人,这么快就将丞相那老匹夫派来的杀手变成了刀下冤魂,当真是本事不小啊!”
卓尔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决煞和司空饶,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那些弓箭之下。她静静的站在夕阳投射的阴影下,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挂在腮边,却让北辰陌冷漠肃杀的心莫名的发烫。”北辰陌,若是没有我的帮忙,你怎么可能让弦丞相的兵力自相残杀,怎么这兔死狗烹的戏码这么快就上演了,果真无情最是帝王家啊!”
“朕的性子卓妃不是一直都是最清楚的吗?”北辰陌冷哼。
“之所以清楚,所以没有一两张底牌怎么敢与你斗呢?”卓尔微眯着眼睛,仰头看着站在逆光里如神祇般的北辰陌,回头风轻云淡的对木焱说,“木焱,去将我屋子里的那把琴拿来,顺便给我办张凳子出来。本宫突然兴致而至,想轻歌一曲。”
“是。”木焱按捺下心中的回身进了屋子,将搁在桌子上那把破旧的琴抱出来,为卓尔弄好排场。卓尔提起衣裙,坐定。
“琴音控人?我怎么忘了朕的卓妃多智则近妖的传言。”又是琴,想起自己昨日为了运功逼出引魂香的毒,不得不耗损了一半的功力,若不是死士及时来报,他们在若水殿发现了一个宫女的身上发现了凤鸣珏,他又以卓尔的命相要挟文墨替他驱毒,此刻恐怕他已经是废人一个。卓尔的命很有用,它可以用来威胁文墨,自然也可以威胁得了那个桃花。
可当他带着桃花来到冷宫时,看到卓尔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无比的惊恐与愤怒。她不是一直很强大吗?不是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她吗?为什么她会躺在这里昏死过去。俨然,桃花比他更愤怒,揪着他的衣领骂他禽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放过?我从没想过放过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他冷着脸看着愤怒的桃花,冷声对他说道,你也看到了,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这个女人,你最好将兵符交给我,否则我不介意让这个女人就躺在这里静静等死。桃花将兵符扔到我手里,为什么我没有迫不及待地去调兵,而是立刻飞奔到太医院,将李太医带到这里。
这是个意外,打乱了他之前的所有计划,所以他才不得以借助桃花的力量。北辰陌的眸光不禁冷了几分。看着卓尔志得意满的样子,唇畔一声冷笑道,“不过卓尔,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你既无内力,也无毒药,如何杀出这困如牢笼的冷宫,难道你想让你身边的这些人都跟着你陪葬吗?”
“我出不出的去不劳皇上您操心,这琴不一定能控人,它还能说故事。皇上您在仔细看看这琴,有没有很熟悉啊!”说着卓尔纤纤素手轻勾琴弦,一曲《长相思》从指间清流而出。卓尔低首,看着北辰陌的眉目,一字一句的深吟道,“长相思长几更,长相思长几程?能长过故乡的灯?长相思长几更?长相思长几程?能长过岁月的风?能长过几个红尘?长过了几生。几页积雪能湮没故城?几声折竹能惊醒故梦?长相思里流年斑驳,长相思里容颜斑驳,长相思里魂也斑驳,几杯老酒能沾湿坟冢?几曲招魂能得卿入梦?长相思里此生尽付,长相思里他生也付,长相思里轮回都付……”这首词是卓尔无意间在书架上一本破旧的书里找到的,那清秀的字体,无疑和琴背上的字一模一样,出自轩辕静之手。这个女人即便恨极了白决,临了了,还是忘不掉他。那夜夜吟唱的长相思,不是为了皇上,而是为了那个叫白决的画师。如今白决在她沦落冷宫的那一晚入了冷宫来看她,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那个半疯半傻的老人才会知道的一清二楚罢。
随着卓尔暖如春风的清扬语调,北辰陌仿佛陷入了一场回忆。儿时在冷宫那个冷冷清清的长夜里,他听着母妃一遍一遍的弹奏着这个曲目,整整一夜。母妃告诉他,她在等一个人,他知道那个人也许不是他盼望的父皇,究竟是谁,他不记得了。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水牢了。母妃的目光不再温柔,多了一丝玉石俱焚的狠烈。
“嗡……”北辰陌飞身而下,一把摁住琴弦,琴声中断,只余琴弦在空气中一阵浮动,周围一帮将士们如梦初醒,看着卓尔与皇上面对面对峙。卓尔气定神闲,北辰陌双眼充血,眼神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