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仙国的皇城在初春的季节笼罩在一片细雨蒙蒙中。从远处看去,似云似雾,仿佛天上的城市一般。氤氲升腾,好不壮观。
城外荒凉的古道,芳草萋萋,烧不死的嫩芽儿再次坚强的挺起了它的脊梁。贪婪的吸吮着上天恩赐的甘露,茁壮的生长。
被春雨笼罩的世界,人烟渺渺,但就在这荒原深处,站着一个身穿蓑衣的高挑汉子。尖尖的斗儿斗笠,一根藏青色的布条儿从下颌缠绕了个结。高挑汉子面容清秀,但却掩盖不住眉目间的严肃之色。右手斜捏一柄铁剑,雨水顺着剑尖,湍湍流淌。
雨打蓑衣,春寒料峭,汉子依旧毫无所觉,连站立的姿势都一丝不苟,充满威严、教条。
在他的不远处,一个匍匐的人,趴在泥地之上,轻微的蠕动。一身厚重兽皮衣衫浑身被剑气切割的七零八落,背上剑痕纵横,鲜血混合着雨水仿若展开的粉桃花。
匍匐的人,努力昂起头颅,发髻散乱的脸上隐隐透出倔强的神色。他是厉,从极北之地走出的荒古世家天之骄子——厉。
厉大口的喘着气,雨水满脸,不屈满脸。
“第九十八次。”厉沙哑的嗓音,仿若戈壁滩摩擦的碎石。微眯的眼睛盯着矗立的蓑衣人。语气不仅没有任何的气馁,反而充满亢奋的激动。
蓑衣人缓缓点了点头。出声道:“还有两次。第九十九次你会死。哪怕我只出一成的力。”
厉眼神坚定,道:“斜月三星洞的二先生果然如传闻般恐怖,但厉是不会被打倒的。”
蓑衣人正是边幽幽,他面无表情道:“我再说一遍,拜我为师,入斜月三星洞门墙,这是给你的荣耀。”
厉连续的咳嗽,他受的伤很重,五脏六腑几乎移位,但他不会妥协。倔强道:“不,我要拜祖师为师,你只能是我师兄,而不是师傅。”
边幽幽再不废话,“拿起你的剑,站起来!”
厉在努力,晃晃悠悠,终于在春寒料峭的雨天中,再次昂起了头。剑已断,人已伤。但心依旧在。
脱力的手,让他抓剑柄都无比困难,但他握的极稳,哪怕身体不稳,剑也要稳。
边幽幽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于是,举起了剑。
铁剑的剑芒在不断的吞吐,仿若吐着毒芯子的蛇,在下一刻,他会劈出石破天惊的一剑。也许,祖师交代的任务没法完成,但他是边幽幽,他是顶天立地的二师兄,他就是法,他就是铁面无私的斜月三星洞二代弟子。所以,他不会因为对方重伤而徇私枉法,虽然他怜悯他。
剑势已成,隐隐有风雷之声。方圆千里的剑在这一刻发出臣服的剑鸣。铁剑是王,是方圆千里的至高存在。因为他的主人叫边幽幽。铁剑以能有二先生这样的主人而骄傲。
厉主炼体,身体坚硬如铁,刀枪难伤,荒原世家的人,天生皮糙肉厚。抗打击能力极强。这是他的天赋,也是他的本钱。
人有傲骨,宁折不弯,厉正是这类人。荒原世家的炼体术在边幽幽面前,却显得如此脆弱。
边幽幽举剑,剑芒在飞,空气被劈开,迅疾的速度燃烧了空气,燃烧了空间,甚至带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这是剑意,全皇城的修真者都在举剑的刹那胆战心惊。
但厉站的笔直。哪怕细微的剑气再次割伤了他的肌肤,重创了他的脏腑。人有傲骨,世家有世家的荣耀。
所以他同样举剑,手腕的肌肉割伤处泛着异样的白色,血水在流淌,半截的剑却依旧举了起来。
边幽幽出剑。
天地变色,风雷跟随,厚达数丈的泥土被卷上半空,一切阻挡在铁剑面前的事物,俱都化为齑粉。
厉的皮肤被剑意鼓荡的起起伏伏,血水仿若布满孔洞的漏斗,从身体中疯狂的往外喷涌,瞬间时间,厉变成一个血人。
边幽幽脸色依旧没有表情,劈砍的手甚至没有停顿。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这一剑,惊天动地。连天空都为之变色。笼罩在皇城上空的雨云在这一剑下,烟消云散,露出万里晴空。
厉处在剑所指的正中央,仿佛一只蚍蜉掉入了无边的怒海。
剑落有声。
边幽幽收剑,斜插入背后剑囊。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长达数里的深深沟壑,好像皇城四周的护城河。
如此恐怖壮观的情景让边幽幽沉默少许,发出一声不可闻的叹息,转身欲走。
“我……没……死……”
一声弱弱的叫喊,从极深的沟壑中传出。地底的泥土松软处,露出了一个满头是泥水的脑袋。
是厉。他被砍进了几丈深的地底。已经无力爬出。
边幽幽看着深沟中几乎没了生命特征的厉,终于道:“恭喜你,你赢了。”
厉在笑。虽然比哭还要难看,哪怕嘴里塞满了脏泥。哪怕血水已经溢满了口腔。哪怕已经被劈的不成人形。
厉带着满足,昏迷了过去。恍惚的刹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