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桑容闻着血腥过来,黎明前的天色永远是最黑暗的,邱桑容站在安静大开的酒楼门前,借着前头那猛烈的火光,看到了酒楼里横躺着血尸,邱桑容步伐放缓了下来,一步步的踏过尸体往里走。
邱桑容站在早已经被破坏得不堪的院道后方,看着偌大的中庭上举着火把的众人,火光下,邱桑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艳红色,是那么的刺目。
而最令她意想不到的,那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正拿着剑指着堂堂的成王,不可一世的狐狸公子如今正静静的躺在血泊里,从他微微起浮的胸膛上看来,并没有死,只是某些原因而晕死了过去。
枯树边,太子被两名黑衣女子架住了脖子,穴位被点,不能动弹。
邱桑容站定在另一颗枯树下,迎着血腥的风,漠然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周身是血迹的少年回头,愣愣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微的抖动,“皇婶……”
邱桑容伸手弹了弹飘到自己身上的叶片,迈步上前,“干得不错。”
“皇婶!”万俟昼顷被她这一句说得瞪大了眼,不可致信地看着她。
“我果然没有看错。”邱桑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她的喜怒,她的样子反倒是让万俟昼顷不安了起来,“帝王家,就该是这般残忍无情,可是,你似乎你还是手下留情了,为什么没有一剑杀了他们?”
“啊?”万俟昼顷又是一愣,不解地看着邱桑容。
“我说,为什么没有一剑将他们杀了,反而给他们留有机会反抗?”邱桑容上前一步,突然伸手覆在他染血的手上,眼神淡淡地盯着他。
万俟昼顷小小的身体慢慢退了步,不知所措地看着邱桑容,“皇婶?”
“万俟昼顷,你的胆子很大,小小年纪心机又如此的深沉,就是我这个做皇婶的都被你们算计在其中,还真是好样的。”邱桑容慢慢地松开他的手,冷冷地开口,“从今之后,九皇子就不必再呆在万俟府寻救庇佑了。”
“皇婶?你,你讨厌我……”万俟昼顷微颤着声问。
邱桑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转首看向万俟昼成和太子,“我想你们到了现在,也不必纠结于此了,眼前的状况就十分明显了,你们再如何与他斗,也是斗不过。”因为万俟昼顷的靠山是皇帝。
这一场戏,全是万俟聿为万俟昼顷策划的,万俟聿想让谁赢便是谁赢。
成王和太子同时看着邱桑容,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明白了她的话中意思。
两人相斗,根本就没有将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放在眼里,没想到,最后得渔滃之利的竟是万俟昼顷,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而现在邱桑容突然出现在这里,说出了这么古怪的话来,可见得,万俟昼顷的背后有一个人在助着。
这人是谁?
万俟王吗?
两人咬牙,却不得不承认,是他们输了,输得彻底。
“皇婶,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也是逼不得已。”万俟昼顷有些急了,忙解释着。
邱桑容勾唇一笑,“确实是逼不得已,我从来不指望你会与其他的皇室子弟的不同,若是你甘愿平凡,皇婶自然有办法让你一世无忧,可是,你不甘心,这份苦,如此小小年纪就背负,会比你自己想像中的要痛苦,而这个,也是你自己的选择。皇婶不会参与到你们兄弟的竞争之中,希望你自己保重。”
邱桑容第一次对万俟昼顷冷尽了心,她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让他过着不用斗争的日子,可是她错了,万俟昼顷不甘心。
小小年纪就如此的狠辣,这份东西只怕万俟兮更甚,她不知道,当他站在那个高位时,会不会变得不可理喻,而那个,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也许万俟昼顷在她的身边生活了两年之久,若说没有半点的感情,那是假的,她的心还是偏向了万俟昼顷,但她却不会出手助他,因为她做不到那样握着染血的剑。
“皇婶?”万俟昼顷看到邱桑容毫不犹豫的离开,不禁瞪大了眼,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要拉住她,可是手伸到了一半,便僵住了,他的手上全是艳丽的红,是那样的狰狞可怕。
邱桑容似乎看出他的害怕,道:“纵然是这样,我还是你的皇婶!”
“皇婶!”
邱桑容没有再看他,转身直接走掉。
不管他们兄弟之间怎么做了结,都与她无关。
邱桑容站在台阶前,看着迎着黑暗站立的颀长身影,定住了身形。
万俟兮深邃幽黑的眼眸直直盯着邱桑容,然后慢慢地走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她的肩头上,温声道:“累了吧。”
邱桑容点头。
厚实的大手将她揽在怀里,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回家吧!”
“嗯。”邱桑容顺着他挨了过去,寻求着安慰。
“你怎么来了。”走进万俟兮刚置下来的宅院,邱桑容便问道。
“担心你!”万俟兮牵着她的手走入门,挥退了伺候的人,走到熟睡的万俟凛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