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郊坟前点上一柱香也算是尽了同僚之谊,只是萧默奇怪的却是,刘浩不知去了何处,萧默本来是应该严惩刘浩,将明月作为人质换给了刘君伊,但想着刘浩也是为了救舒解忧,死者为大,萧默也就碍着舒解忧的面子不再责怪刘浩了。
哀乐响起,却忽然在那山丘之上传来悠扬琴声,众人都望向那声音源头,在这哀伤之时,那曲子如欢快至极,萧默正要让人将那山丘之上不敬之人给押解下来,却见着那翠竹之中,坐着的赫然是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刘浩。
一身素衣,指尖在琴弦之上勾勒,那曲调虽然欢快,可他眉宇之间的哀伤却怎么也掩盖不了,调子突转急下,在场中人大多知道他弹的是什么曲,那是伯牙钟子期的《高山流水》,萧默不出声,更是无人敢打扰,寒风飞扬,卷起他单薄的衣衫,泪落却只是一滴。
曲调戛然而止,刘浩缓缓站起身来,抱起琴,对着舒解忧的坟茔之处徐徐一拜,便隐于山林之间,没了踪迹,更无人敢去相问相追……
萧默近日似乎总是身子不好,咳嗽着几声,小平子连忙询问,萧默只说是受了风寒,不碍事,可萧默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在这野外寒风凌烈之地更是如此,回到宫中,便召了张医正前来两仪殿。
张医正才搭过脉,脸色忽然铁青,连忙跪在了地上,萧默问他话他也不敢回,萧默对着小平子使了眼色,让两仪殿宫婢内监都退了下来,才道,“如今都是朕信任的人,你说便是了。”
萧默见张医正如此大的反应,也立即明白自己定然是得了病的,下瓶子随侍一边,将张医正扶了起来,张医正才战战兢兢的问道,“敢问皇上是否曾经在娘胎之中就中过毒?”
萧默虽然承认了自己是宸妃娘娘的儿子,但这事情并没有昭告天下,萧默只等着事情差不多,将自己的身份公之于众,再将明月的周国公主身份公布,让明月正正经经的做他的皇后,可而今张医正这么一问,萧默顿时有些害怕,“有过……”
拓跋钰修找来的毒药,拓跋燕让宸妃服下,想要一尸两命,萧默命大,才得以活了下来,只是身子青紫,三岁才能言语,萧默猛然想起那日鲜血从喉间咳出,脸色顿时很不好。
“那毒药早在皇上幼时就渗入骨肉,只是一直没有发作,而今,皇上咳血,必定是……”张医正害怕言语有失,只是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来。
萧默显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听这些话,一针见血的便是一句,“朕这病有治吗?”问出这话,萧默忽然感觉到死亡的恐惧,下意识所想到的只是明月,若是他死了,那明月没了眼睛,又如何活下去,还有他的萧安,若他死了,孤儿寡母又如何能够坐稳梁国。
“这病乃是慢性病,虽然缓慢,但却无药可治,皇上大概,大概……”张医正狠下心来,才道,“不过而立之年。”
不能过三十岁,萧默猛然坐在龙椅之上,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他注定如此短命,也不过五六年的光阴了,“此事切勿泄露出去,更不要告诉帝妃娘娘……”犹豫良久,萧默思索了更多,却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张医正却沉吟再三,道,“这病,微臣只能治标不治本,为皇上延长寿命,可微臣的师傅或许有办法。”
这恍若是深海之中的一颗稻草,被萧默狠狠拽住,“你师傅?”萧默是曾经听过的,张医正少年成名,都是因为有个厉害的师傅。
“微臣恩师医术高明,民间之人称之为杏林子,只是他数十年之前就已经归隐山林,恐怕并不好找。”说起师傅来,张医正也满是愁绪,可这确实已经是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不管如何,总是要试一试的,萧默的眼光开始放空,看着那漫天白雪,落在人间,莫名的凄寒。
五年之后……
“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人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父皇,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稚嫩的声音在两仪殿响起,却是铮铮有词的,外头的雪下的还很大,白雪皑皑的掩盖了皇宫原本的颜色,却让这皇宫看来越来越冰凉。
他穿着小棉袄,鼻子冻的不行,却还是不肯认错,与正位之上的萧默据理力争没有一丝退却,随之传来轻咳声,萧默连忙用手绢捂住薄唇,入目的鲜明是萧默早就能够预料到的,所以一点惊讶都没有,反而看着下头那男童,满是无奈。
明黄色的金龙勾勒,萧默没好气的一句,“今儿天冷,抱着手炉别着凉了。”他眼神轻瞥,小平子连忙将一侧的火炉移到男童脚边,“太子殿下可别与皇上闹了。”
萧安眉宇之间与萧默相似的很,可那双眼眸,却恍若是漆黑夜空之中的皎洁明月,与他母后是一模一样的,萧默见萧安这样子,便解释道,“蜀国出兵,乃是我梁国保护自己疆土的时候,若是不征兵,又如何能保卫梁国?”声音淡淡的,却是在与萧安解释。
“可是,可是……”萧安急急开口道,“可是有的家里只有一个壮丁,要是被强征入伍,那许多家里就没有劳动力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萧默略带着几分嘘叹,“所以朕打算安抚被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