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可怜人罢了。
明月低眉不语,依旧烧着纸钱,听着身后奴婢之人的哭泣,“周采女,随我来。”徐芳仪开口,明月也就缓缓站起身来,随着徐芳仪往外面去,在两仪殿的后花园之中,低着头。
“没想到,太子殿下就算是不做这梁国之主,也要保护你的周全。”徐芳仪说的是不久之前在两仪殿上演的烧遗诏闹剧,徐芳仪顿下脚步,与身后的明月说着话。
“可也逃不过一死,不是吗?”明月如今对生死看透,只是觉得死在异国他乡,心里格外的落寞,萧邕临终之前已经说她乃是将死之身,君无戏言,只是没想到,萧邕会在遗诏之中写出来,更是将明月公主立为淑妃的事情写的一清二楚。
明月公主……这是对明月最大的讽刺。
萧邕大概也是在自欺欺人吧,这样既没有对不起花蕊的女儿,更对的起自己的儿子。
“若有的选,我情愿陪葬的是我。”明月从徐芳仪的眼中看到了失落,徐芳仪有求死之心是明月所没有想到的,或许只有爱情的力量会让人失去了自我。
整个宫里头的人都觉得,陪葬的会是徐芳仪,可萧邕没有让徐芳仪死,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周采女,一个人人都认得却不熟悉的女子。
“徐芳仪很爱陛下吗?”此处无人,明月倒也不怕自己说错话,陪葬的人,有一天没一天的。
“比你母妃还爱他。”徐芳仪却只是留了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是笼罩在悲伤之中的。
东宫整整一日都在商讨皇位替换的事情,特别是平阳公主叛乱之事,楚良一派都说要按照律法来,拓跋钰修却没有言语,萧默虽然并不喜欢拓跋皇后的女儿,但总觉得平阳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抗拓跋钰修,这样的公主乃是萧家的儿女,只是似乎,将远在封地萧恪也牵连了进来。
直到深夜,也没有商量个究竟,自然也没有人提起明月陪葬的事情,无人境地,萧默瘫坐在坐塌之上,难受的很,就像是有人正掐着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每分每秒都一种窒息的痛苦,无形之中,就恍若有人用剑指着他的咽喉。
“殿下?”
昏昏欲睡的萧默在见到来人的时候,顿时清醒,苏小婉莲步轻移,将身后婢子手中捧着的参汤缓缓的递到萧默身前的桌上,“殿下可要照看好自己的身子。”
萧默眼光却放在苏小婉那微凸的腹部之上,良久不言语,却猛然站起身来,飞快的往外头奔去,苏小婉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知道萧默冲出了东宫,往两仪殿而去了。
“娘娘,这参汤怎么办?”苏小婉的贴身侍婢小心的询问着,苏小婉却一笑,眉眼之处更添美艳。
“自然是倒了去……”眼中不知什么划过。
白幔飞扬,两仪殿内外,烛光摇曳,就算是在深夜,殿外也有和尚在不停的诵经,木鱼敲打,在寂静宫闱越发的清晰。
萧默只是穿过那本应该空荡荡的大殿,在纱幔之后顿住脚步,明月的身影就在眼前,倚着金龙柱子,满是疲惫的闭着眼,正在寐着。
微风扬起,让烛光轻摇,雪白的纸钱在明月的脚下散开,与她素白的衣裳合于一处,萧默走到她的身侧,缓缓的蹲了下来,灵位之前,只有他们二人,外头的诵经声在耳边不断回响,他伸出手去,微微摩挲着她的乌发。
明月睁开眼来,正是萧默映入眼帘,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此刻子夜之时,两仪殿正是寂静之时,她看着萧默,萧默看着她,彼此都在无语之中。
“恭喜殿下。”良久之后,明月才缓缓说出话来,“殿下终于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