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邕是个真英雄,却深陷情关而不得自拔,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处就是没有能够讨伐周国,不是因为爱着花蕊的关系,而是因为他自己。
女子不过是这乱世之中的牺牲者,江山,才是男人们最要谋夺的,若不是因为无法渡过长江天堑,明月是不会相信萧邕不会攻向周国,花蕊,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萧邕放眼看向明月,微微叹息着……
“朕必定不会让默儿重蹈覆辙,所以,朕必须得牺牲你了。”萧邕此刻很清醒,知道什么才会梁国重要,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萧邕却在临死之际,还想要明月的命。
明月没有反驳,知道这是一个做父亲的心情,萧邕或许对萧默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可在此刻,萧邕想的却还是萧默,想要为他守住最后一片承平天下。
《秋水》曲调在两仪殿响起,如清泉流淌,能带人往仙境而去。
萧邕这一辈子,想要对每一个人都好,可到最后,对每一个人都只能是相负,拓跋皇后一心为他,他却只能给她情,给不了那颗已经给了花蕊的心,宸妃爱他,他却只能给她珠宝金银,给不了夫妻的相濡以沫。
明月想着,这大概就是悲哀吧……
萧邕想要做皇帝,是因为,他答应了花蕊要以江山为聘,却不知道花蕊那只是一句戏言,等他回头的时候,花蕊已经回不来了,花蕊不是不爱他,而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她已经是周国的花蕊夫人了,她身上肩负的还有谢家的兴衰,还有周国的责任。
花蕊……早就已经不是当初在汉阳与萧邕的花蕊了。
“其实……我母妃临终的时候,一直都叫着,三郎,三郎。”明月只觉得那冰凉的液体从她眼眸之中划过。
萧邕,萧三郎。
萧邕眼神忽然划过光芒,却只是在一瞬间,黯淡下去。
待所有人赶来的时候,萧邕只剩下了一口气,明月站在两仪殿之外,丧服早早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明月偏过头去,正好得见,只等着里头的消息,整个皇宫之中都要换上素裹。
萧邕应该是无悔了,他这一生都为梁国而过,为花蕊而活,如今梁国国运昌盛,更得到了明月转述的花蕊临终遗言,没有什么在乎的了,也就能够放手了。
夕阳西下,乃是最后的光芒,笼罩在明月身上的时候,一丝温暖也没有,明月眼见着光芒散去,里头突然传来哀嚎。
“皇上驾崩了!”
哀鸣之声从四面八方而来,明月却突然想起了当初自己父皇在城楼之上自尽的模样,大火覆灭,与周国一同消失在整个人世之中。
皇城外围却开始不太平了,刀戈之声,在这暮色降临的一刻,在萧邕撒手人寰的一刻,毫不留情的从宫闱之外而来。
领头的是长孙清,嘉禾公主的准驸马,带着城外精兵而来,尾随着的是平阳公主的驸马文康,带着宫中禁卫军,在哀钟响起的那一刻就从承天门闯入,打的是至今还远在封地的吴王萧恪的旗帜,可笑的很。
抢夺的,是萧邕放置在两仪殿的遗诏,想要在这混乱之时,将萧默的东宫之位替换下去。
萧默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往两仪殿主殿而来,取下放置在匾额之后的遗诏。
“殿下需将遗诏拿出,大白于天下,才可说明殿下皇位之正统!”楚良看着呈给萧默的诏书,并没有想到,长孙清率领的可是五千精兵,萧默根本就没有机会将遗诏展现给世人,只怕片刻之间就会命丧黄泉。
萧默却脸色淡然的很,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众人放下心来,将遗诏打开的时候,上头赫然是“太子萧默即位”的皇命,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所以萧默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讶,正要将此遗诏给两仪殿之中的百官看看的时候,忽然看到后头的内容,脸色大变之间,顿时没能言语。
“殿下?”楚良看着萧默许久都没有出声,连忙询问。
众人都在惊讶之中,暗自揣测是否这遗诏之上,梁国下一任君王另有他人之选,两仪殿之外,乃是整齐有序的兵士的脚步之声,伴随着刀剑兵刃的寒气。
萧默放眼看去,冲入殿门的,正是一身华服的平阳公主,与拓跋皇后一般无二的样貌,眉宇之间有着一股能够驰骋沙场的英气,她自幼时以来就是这样的气魄,不言不语都有一种骇人的感觉,此刻扬起眉来,也是绝佳的风情,与这绝色模样汇于一处,竟然没有半分违和。
“平阳公主此刻带兵前来,这是要造反吗?”两仪殿之中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看着平阳公主身后的长孙清就知道,外头有多少兵马,根本就不敢开口。
只有楚良不惧生死,敢迎上前去说这句话,可平阳公主丝毫没有卖他的面子吗,更对楚良这身为拓跋钰修的下属的这身份咬牙切齿,“本宫乃是维护我萧家江山,你这拓跋钰修的走狗给本宫滚开!”
平阳公主一口气将身后将士手中寒剑拔开,径直的指向楚良,眼中全是杀气,很显然,她并不是开玩笑,这样子像极了当年与萧邕一同打下天下的拓跋皇后。
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