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覆水难收
“宁越你听着,我不会跟你在死牢里耗着,要耗也会跟你在战场上耗着……”不过苏长宁倒底是未说出来,转念一想,自己此生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再上战场与他为敌了,不由苦笑了一下,装作无事一般凑过头去,偷偷问,“你这次来打算要讹诈我南陵多少银子?”
“讹诈这一词不妥。”宁越摇摇头,就看见苏长宁凑过来的脸上胡乱抹着几点污迹,刚想去擦却发现了她脖颈处的伤痕,他的眉微微簇着,眼里似有一点水气朦昧不觉,话也恍恍惚惚的:“如此也罢,总比战死沙场好。”
这个人嘴里总是吐不出象牙,苏长宁索性也不语,她的脚边一只老鼠窜过,身子肥大动作缓慢她抓起来本想吓他一下,想想还是算了,一甩手那老鼠吱的一声四脚朝天落地,翻转过身子也不逃只用一双幽怨的小眼睛望着她。苏长宁看了看老鼠又看了看宁越,道,“我给这里的老鼠都起了名字,每抓到一只就揍死一只,你想知道这只老鼠叫什么名字吗?”
宁越也不接她话,只是将手中的梅枝递过去,“你喜欢小雅里的雪梅,所以我去折了几枝……”
苏长宁接过宁越递来的雪梅,那香气盈盈扑鼻,她突然觉得生命里有了一点安稳一点倦意,她默默地静了很久宁越也没有再说什么,倚着他的肩头便睡着了,梦里她穿着一身嫁衣在子矜街上慌慌张张的奔走,身边那雪花一片一片的飘下染白了她的头发,可是她在这雪夜里狂奔,要找的人究竟在哪里在哪里呢?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从梦中醒来才提起些精力与劲头,抬眼处就见那个人已不在,只有那枝梅依然紧握在手里。
“黄三”过来开早饭之时苏长宁瞪着他,他顽劣的眨了眨眼,放下那碗薄薄的可以照出人影儿的粥一溜儿跑没影了。
几日之后,苏长宁从大豁嘴的口里知道了大黄牙的死讯,不由也一声叹息。
皇宫之内,灯火通明,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往下洒,像是在上演着一场好戏,等着梦醒的人儿发现一个粉妆玉砌的银色王国。夜已深,墨王却没有入梦,只是恍恍惚惚醉生梦死,晃着已经站不稳的身子将雨妃抱住,拉到了自己怀里一起坐到了暖塌上。
墨王揽着雨妃靠着枕头苦笑,“你说,你说说朕到底有没有做错?朕为保我南陵江山免百姓战火,租借几个城池又如何?为什么大家都要骂我?那些大臣们,居然在大殿上要给我甩脸色,又是奏折又是死谏,就差骂人的话没有说出口了,但朕知道,他们口上没说,这心里头,不知骂了朕多少遍?这南陵的百姓,不知又骂了朕多少遍?朕真的该死么?”
雨妃静静的窝在墨王怀里,声音恬淡温腻,“皇上,您醉了。”
墨王依旧苦笑:“朕是醉了,不过朕即便醉了,也都记得那些大臣们的嘴脸,好像是朕将这个国家卖了。”
“皇上,忍一时之气,得一生之益。”雨妃抬起头,淡淡的对着墨王笑起来,那笑容犹如一朵绝艳的牡丹,瞬间儿乱了墨王的心,“皇上,现如今什么事儿,能比得到天醒重要?得了天醒,一统天下,看那些大臣们还能拿什么来笑话皇上。”
“天醒?得之谈何容易,这苏长宁,怕是比狗骨头都难啃。”说到苏长宁,墨王就有些愤怒,恨不得即刻就办了整个苏家满门抄宰,
“皇上,苏长宁关在死牢已有些时日,皇上为何不肯见苏长宁?”
“珂儿你有所不知,不是我不想见,就在押解苏长宁回都之时,正好天下第一神算子神来到了和墉城,我将他请来给算了一卦,神算子说我不能与苏长宁见面,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还有这等事。”雨妃巧笑道,“那苏长宁说有退敌之法,墨王为何不加以利用?”
“她的话能信?多半是为了救苏家而打的谎言,若能如此澜沧城也不会失守了,再说,她又投了北燕,我再派她出征,乞不是遂了她和北燕的心愿,到时候恐怕失去的不止金锦十六州,还有我整个南陵。”墨王说这话时有些狠意。
“那皇上接下来有何打算?”
“叛国之事朕认为证据已经确凿,无需再审,若不是为了天醒,朕哪还会留她到现在,不过这家伙嘴硬,到现在都只字未吐,朕若不给她点颜色,她都快踩朕头上了。朕今日已经命白彦中发出布告,于正月十五,苏家游街斩首示众。”
“啊?”雨妃无意识的轻轻啊了一下,又接连咯咯笑了好几声,“皇上,您这招好是好,但就是有点玉石俱焚的意思。”墨王似是没有明白雨妃的意思,哦了一声,雨妃用手指在墨王的掌心一道一道打着圈圈,解释道,“皇上您这是在跟苏长宁拗着呢,就看谁拗到最后便是赢家,是吧?可是皇上您想过没有,这圣旨一下,便是覆水难收,到时苏长宁还是不肯拿出天醒,皇上您打算如何收场?这人,杀是不杀?”
被雨妃这么一说,倒也似一语点醒梦中人,细细思索起来仿若陷入怪圈之中,到时杀吧,那这天醒怕是于某处永难再见天日,也与他再无缘份可言了,若是不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