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无有生辩
此为中午,天色却越来越阴沉,远处隐有闷雷声沉沉滚过。庞即掣着长枪在手,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向公子和丞相行了礼,道:“依着丞相计策,由骑尉江淮苋领了这五千骑兵于前夜拐路去了临渊城,由翟将军一路在前进攻,后有江淮苋在后偷袭,对临渊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此刻临渊城内,该是战火正猛吧。”
宁越下意识向远处望了望,走开几步,像是看到了疮痍大地战火四处蔓延,不由就眯起眼,天下杀伐,均出自于人的心念,人心能杀人,却无法使人起死回生,人心能在旦夕之间毁掉一座城池,却无法在倾刻之间建起一座城镇。这世间种种,总是只能向前,无法后退。宁越负手而立,感叹道:“天下征杀讨伐,皆起源这‘名、利、恩、仇’四念,所谓事事相因,果果相俱。我辈俗人,虽不能免于名利之扰,抛开恩仇之念,但若能将其暂放一放,天下,原就不过是两个字而已。”说到这,宁越顿了顿,现出一点迷离,像是在自言自语,“为什么就不能放一放?为什么?”
问天府中有一块大型广场,这天天有些阴,风有些肆虐,广场边上有百夫伐鼓,苏长宁被五花大绑居于中,浮骥将军一椅坐于前,此人四十有余,许是人肉吃多了,生得虎背雄腰,一脸横肉,他瞪着苏长宁,本想再训斥她几句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枉自叛国投敌。可一想到城外打着北燕旗号个个生龙活虎的北燕小将,哪个不是年轻张扬,意气风发,想自己这个年纪,还在军队最底层混着,确也不如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年轻后生。
浮骥开始宣叛苏长宁罪名,“在我拔大军来问天府之前,墨王就得到密报,说你们苏家早投了北燕,而你苏长宁也会借此之机向敌投城,所以早就派了周大人过来,实为督战,暗中却搜寻你投城的蛛丝马迹,没想到你苏长宁还果真不负重望,现在澜沧城失守,看来这叛国之名实在不假。关于这......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我无话可说。”苏长宁转了转手腕,绳子绑得有些紧。
“好。苏长宁,你也干脆,像条汉子。”浮骥曾于“无稽之战”与苏长宁联手,攻下常棣,知其武艺卓绝,谋略深长,是个能与男子比肩的人物。但就是这样一个为国开疆辟土的人物,实在没有叛国的理由,但这苏长宁即然已经承认,多一事便不如少一事,按令行事即可,转身对周策道,“那就有劳周大人,将这苏长宁押解回和墉城,交由墨王发落。”
“浮将军,这苏长宁既然已经认罪,倒也省心,只是有一事,还望浮将军指点,她苏长宁叛国投敌的理由?”周策官服在身,迎风猎猎作响,话句依旧不卑不亢。这人,很得其父周赐的真传,说话从不逾界,拿捏很准。这种人,在朝中才有生存的空间。不像李纪,纵有万千华才,却因生硬耿直,落不得好的下场。
“叛国怎会没有理由?比如说当年墨王削减苏家兵权,怀恨在心?再比如说墨王将她苏长宁从将军贬为都尉,让其心怀不满?要说理由?要理由总是找得到的,只是你信不信的问题。”浮骥为自己也想不明白的问题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像他自己说的,这理由要找,总是能找到的。此刻,浮骥斜着眼看周策,这斜眼乃是拜战争所赐,浮骥及其军队作战极其英勇,这在整个七国均是有名,有名的不要命。
浮骥对这个周策印象深刻,这人当年曾跟李纪和叶京来做过同样的一件事,便是有关“熟食”,不过他不像李纪和叶京来一般死谏,而是另辟途径,墨王喜美女,周策便投其所好,在城中的“行露园”里藏了“京城第一妓”凤麟,专为伺候墨王,此女不愧是第一妓,惹得墨王频频光顾,某一日墨王思凤麟,便命周策带其出宫,周策跪于墨王跟前大哭,说凤麟乃是奴隶出生,于不久前被一群官军绑了去,都做了“熟食”,此刻不知道在哪个下水道里飘着了。墨王大怒,所谓君王一怒为红颜,导致浮骥被明令禁止吃“熟食”,这一仇,浮骥便恨得心痒痒。但他又毕竟是御史大夫周赐的儿子,表面上还算是以礼相待。
这时有一队士兵抓了两个逃兵过来,向浮骥请示怎么处理,浮骥挥手示意斩首,就在苏长宁的面前行刑,一股温血喷出来,轰然溅得她满头满脸。
苏长宁被暂押进了问天府的地牢里,为了避免她逃跑,关在最为坚固的死牢,独一间,牢头本想为她戴上刑具,被守门神一般的商谊和雷神狼虎一般的眼神吓着,慌张张一边关着牢门一边说道,“苏将军,你可别跟小的为难,小的也只是混饭吃,不是我有心要关你啊,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牢头边说边逃了出去,雷神在他身后嘿嘿冷笑两声。
苏长宁倒也不说什么,只是牢里面黑压压的蚂蚁围着一堆白骨转圈圈,苏长宁拿了些干草将白骨盖上,坐于另一侧,靠着墙,不说话。倒是雷神沉不住气了,“都尉,你说有办法,这办法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回国都?”
“是。”苏长宁慢慢挤出一个字。
“这是什么办法?不就是没有办法么。”雷点急得挠了挠耳朵,倒还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