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曲冲上前去,一把将桌子上的银票扫开,血红着一双说道:“都说了不要你的钱了。”
白先似乎是被白曲这幅样子给吓到了,退开一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眸光转了转,软下语气说道:“你们还是收下吧,不然别人该怎么看待大哥?大哥以后还要不要立足了,若是你们真的顾念几分兄弟情分的话,那就收下吧,莫要再让我为难了。如今白家每况愈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
白曲看到白先这幅样子,顿时满面涨红,心头万般愤恨委屈皆是不的发作。一边站着的白生一时间也是跟着沉默了,大哥可以不看重他们三人的兄弟情分,但是他们不能。那情分,可以说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的。即使,大哥从未真心过,他们兄弟两个却依然珍惜万分。
白曲沉默的捡起被他扫落在地上的银票,紧紧的捏在手心里,捏到指尖都泛白了,也不曾松开分分毫。一边的白生看着眸光一痛,跟着蹲到地上去捡,沉默的安慰着白曲。
白先却是始终站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目光未曾低落过。
白曲和白生含着血泪捡起了地上的银票,站起身来,没再看白先一眼,转身沉默的就走出了房间。那一刻,两人的身影寥落而纤长,拖在地上的影子带着绵绵的哀伤。
“三舅公……”
安言轻轻的喊着,音调轻柔低缓。
白生猛然回过神来,猛然发觉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干涩的说道:“你走吧。”
他心头感谢安言为惠娘和胖婶所做的一切,但同时心里对她是白先外孙女的事实又是万般排斥的。
安言脚步猛然沉重,看着眼前的老人枯涩的面容,含泪悲痛的带怨的眼眸,只觉得那副情境涩得自己一双眼眸发胀,情不自禁的想要流泪。
“三舅公,我不求你释然当年的事情。对于当年的事情,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了解也不懂,不敢要求你忘记或是释怀。但是你是我的三舅公,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希望您能够给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一个孝敬您的机会。至于惠娘和胖婶的事情,我会那般做,大部分是因为和胖婶惠娘两人投缘。”
白生却是不听,即使过去很多年,他还是忘记不了当年大哥带给他的那种痛楚。时隔多年,那些事情已经被他深深埋藏心底了。没想到,突然有一天竟然会被人这般血淋淋的撕开。这般猝不及防,让他完全没有准备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发现对于当年的事情,他依然这般的难以释怀,这是他最难以接受的。尤其是想到,那个大哥也许早就忘记了吧。
“是不是大哥又需要我们了,需要我们配合他,好让他博取好名声了?”白生能够想到的就是白生年纪大了,银钱赚够了,如今又想着要经营好名声了。他不想用着这种恶意去揣测最尊敬的大哥,但是当年他每一次的善意期待都是被那个大哥给撕碎的。自此,他再不敢抱有任何美好的期待了。
安言嘴里发苦,袖子下的手轻轻的颤抖着,轻轻的,似是呢喃道:“外公,他早就过世了。”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在房间之中炸开。白生猛然站起身来,双眸睁大,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瞬间冲到安言身边,伸手去握着安言的肩膀,颤抖的说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大哥,他怎么了?”
安言眸光悲痛而诧异的看着白生这般巨大的反应,她当时心头还自嘲的想,三舅公会不会回一个死了正好呢。却是没想到,三舅公竟然是这般沉痛莫名的反应。也许,当年的事情真的另有隐情。
要说白先已经过世快要二十年了,白生却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也是有原因的。一来是白先在死的时候对白起千叮万嘱,绝对不能将他的死告诉他的两个兄弟。另一个则是白生这边不待见白起那家人,每次连门都不让人进,又何从知道白先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情呢。
白生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心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揪住一般,瞬间痛到无法呼吸。他可以那么恨白先,也可以那么多年对他不闻不问,可是却是不可以接受他早已经去世的事实。白先怎么可以那么早的离开,他独霸了财产,将他和白曲赶出了白家。这样的他,如今该是活得富贵满堂的,该是被他和白曲时刻恨得咬牙切齿的。
可是,为什么,结果却是这般?
白生越是想越是觉得一阵恍惚,一阵头昏眼花,整个人直直的就要朝着地上倒去。一边的安言看到,连忙伸手,险险的将白生给扶住了。
“三舅公,你还好吧?”安言有些担忧的问着,眉宇之间染上几抹忧色。是真的担忧,白生的年纪大了,而且这么多年来郁结于心,身子始终显得很是虚弱。如今,经受这么大的刺激,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消。安言忙将白生扶到一边坐下,柔声劝慰道:“三舅公务必要保重好身子啊,你可是白家的主心骨啊。”若是三舅公出了什么事情,那种后果,安言甚至不敢去想象。
白生浑浑噩噩的被安言扶着坐下,一双手依然是颤抖着的,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