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受,没等我缓过神来,他便一把抓着我的手,连着那精致的杯盏一起,一下子将杯中的酒水又喝得一干二净!
这一番动静引来了满座的人的注视,我不动神色的猛然将手抽走,视线瞄向对面的宋凡成,他转了转手中的空杯子,对着我微微弯了嘴角,便随着已经迈着虚浮步伐的宋圭走下了台阶。
宁纪吃到半途,已经开始在酒席上微微打着瞌睡,我唤来了嬷嬷将宁纪带走,迷糊中,宁纪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睁开了眼睛,望了我一眼,我摸了摸头,将他送到了嬷嬷的怀中,宁纪这才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随着老嬷嬷离开了宴席。
之后,赵宁佑坐在我的身边,我闷闷不乐的吃着杯盏中的菜肴,心中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了,台下的臣子又开始嚷嚷着要闹洞房,主座的女眷个个掩着笑容,带着宫婢往着西宫的方向走去。
舅舅瞧着我走了下来,迎上了身,想同我说着什么又欲言又止,我微笑着看着他,“舅舅放心,宸安自会好好照料羽妃娘娘!”
赵宁佑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往着西宫的方向走去,我偏了偏头看了他一眼,瞬间,那冰冷的湖面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紧接着,漫天的焰火叫嚣似得冲上了天空,刹那间,整个黑夜如白昼,五彩缤纷的色彩在空中化成一道绚丽的弧度,如绽放生命最后的荼靡般,绚烂的光芒让我整个心神一动。
那刺目的光芒中,人群中的赵宁佑也停住了脚步,抬着头同我一样仰望这天空绚烂的焰火,慢慢的,他收回了视线,脸上又重新带着笑容,同着众人寒暄,走进了那喧嚣的烟火中。
等到那空中的烟火消散后,我的整个心忽然在这样的夜中变得空荡的厉害,像是突然被挖开了一个缺口般,所有的存在和安逸都前仆后继的流逝出来,仿佛失去了一切知觉,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具没有任何感知的躯壳。
身边的舅舅还在我的耳边念叨:“阿羽性子还是有些莽撞,宫里的规矩不大明了,宸安见到,定要指点——”
舅舅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偏过了脸,望着面前这个爽朗的汉子,看着他同母后一样熟悉的眉目,打断了他的话:
“宸安信得过舅舅,舅舅如何不信任我?”
舅舅忽然恍然了片刻,这才将笑容重新挂在脸上,俊朗的脸上堆砌了一道皱壑,“宸安越来越有阿姐的风范了,刚刚,舅舅险些看花了眼!”
我微微敛了笑容,又听见他在我面前开口道:“舅舅其实自始至终不赞成阿羽进宫,宸安你——”说道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脸上忽然附上了一抹我所不曾见过的苦笑,他接着说:“你应该知道外祖父的性子,阿羽的性子率真,一点也不像你的母后,进了宫,若是没有人帮衬,定然处境不佳。秦家又能出几个如你母后这样的性子的人呢?外祖父他一只苛求太多!”
我的笑容忽然凝住了,面前的这个人再也不是我曾见过的那般意气风发的将军,身边的人都已经散开,整个院落里除了那红彤彤的灯笼光晕,便只剩下几个零星收拾着宫婢,忙忙碌碌。
“宸安,不明白舅舅的意思。”我对上了他的视线,佯装不解的神色。
舅舅的脸上却是绽开了笑容,爽朗的笑声轻声而硬朗,他望着我欣慰的开口:“其实,舅舅一早就知道,阿姐的孩子,定不会如传闻中的那样的,宸安你的心,其实舅舅一直都知道。”
我望着他,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受。
舅舅脸上的笑意不减,“你外祖父为人太过耿直,一旦决定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当年,你母后要陪着你父皇四处征战的时候,外祖父气的要打断她的腿,可是,阿姐却偷偷的从家中溜了出去,秦家这些年的荣誉莫说是自己挣出来的,其实同你母后也脱不了关系,从你从舅舅的手中拿走那枚虎符,舅舅就知道,阿姐的孩子定不是池中之物!”
“宸安没有去过三河之地,等有一天你去了那里,你就会知道,舅舅一直都是同你站在一边的,那里,除了你母后留给的那枚虎符,还有你所不曾知道的东西!”
“宸安,舅舅一直信任你,可是你却不信任舅舅!”舅舅站在那灯光下,俊朗的身影让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我微微蹙起了眉眼,似乎还在怀疑他话语的真假。
舅舅却是笑着看着我,神色轻松了不少,对着我郑重的行礼,“宸安,舅舅的阿羽就拜托你了!”
我看着他微微躬腰的身影,眼眶中不知道何时忽然涌上了一片湿意,像是在海浪中沉浮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
原来,这世界并没有遗弃我,舅舅还是我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带着粗糙的风霜尘土,回到了当年他站在母后身边,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伸出手对着的我模样。
天空中的雪花又簌簌的飘落,舅舅的身影已经慢慢远去,我慢慢抹掉了眼角的湿润,嘴角又重新挂满了笑容,慢慢走出了这只留下晃动灯影的大院落。
阿桃挑着灯笼,举着十二骨的纸伞走向我,轻声对着我道:“西宫那边正热闹着呢,大长公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