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姐!”对面的人握着她的手臂,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思念和心疼,“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蕉娘啊!”
“蕉娘?您不是已经……”蓉卿满脸惊讶,她听明期说过,当初她来九莲庵时,蕉娘已生了病,被送去庄子里养病了,可是不过两个月,蕉娘就挺不住去了。
“奴婢没有死。”蕉娘依旧拉着她,“奴婢心里念着八小姐,便是死也不能安生啊。”低声哭了起来。
蕉娘是周氏的陪嫁,陪着周氏从娘家到京城的荣恩伯府,又和周氏一起搬到永平府来,后来又做了她的贴身嬷嬷,周氏去世她记得是蕉娘一手将她抚养长大,这些她都有记忆,但是蕉娘的样子,却停留在年轻的时候,与眼前苍老憔悴大不相同。
“您别哭了。”蓉卿拿帕子给蕉娘擦眼泪,“您快和我说说,您怎么会在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您为什么不去府里找我?”
蕉娘用帕子胡乱的擦了眼泪,看着蓉卿破涕而笑的道:“对!不哭,不哭了!”她拉着蓉卿在椅子上坐下来,提了缺了半个壶嘴的茶壶给她倒茶,道,“这些事说来话长,奴婢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蓉卿接了茶谢过,又扶着蕉娘坐着,蕉娘推脱了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视线始终黏在蓉卿的脸上,感叹道:“半年不见,我们八小姐长大了!”
蓉卿汗颜,想到死去的苏蓉卿,她竟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她的话,索性蕉娘不过一提,就说起了她这半年的经历。
原来她被送到庄子里,确实是迷迷糊糊病了一个多月,茶饭不进,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不过几个馊了的馒头,如此挨了几****就晕死了过去,等她再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乱葬岗了。
她强撑着爬出来,幸好在山脚遇到了一位好心的阿婆,她就在阿婆家住下,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等她康复回永平时,才知道苏蓉卿已经被送到九莲庵养病去了,还听说她病的神智不清,醒来后呆呆傻傻的,忘了许多的事情,有人说她犯了冲,有人说她得了失忆症,总之苏蓉卿浑浑噩噩过了十来日,最后就被送去九莲庵了。
而当初跟着服侍苏蓉卿的,包括府中一些婆子丫头,一起清除发卖了出去。
蕉娘能打听的也不过是听外人说的,府里的新进的婆子她一个不认识,而那些认识的,她却是一个也不敢见。
她知道,但凡她出现在苏府周围被人发现,便只有一个死的下场。
“没想到您吃了这么多的苦!”蓉卿听着叹气,问道,“后来您去了九莲庵?怎么没有去找我?”
蕉娘也叹了口气:“虽是知道你在里面,可先头几个月你不出来,我也没有机会进去,后来能远远瞧见你出来走动,我高兴的不得了,想过来寻你可又怕被人发现反而连累了你,又怕你失忆不记得奴婢……奴婢出现刺激了你,加重你的病情。”
没有想到,她考虑了这么多。
蓉卿泪睫于盈,就问起最关心的问题:“蕉娘,姐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没的?”她说顿了顿又道,“我虽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每天夜里都做同一个梦。”将她的梦说了一遍,“您送去的钥匙,我也开了门进了梅园,仔细辨认过那就是我梦里的地方,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蕉娘又哭了起来:“我可怜的五小姐!”她垂头哭了许久,才抹了眼泪看着蓉卿,确认道,“八小姐……真的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蓉卿摇了摇头,看着蕉娘,“您告诉我,我是怎么病的,姐姐又是怎么没的!”
蕉娘断断续续收了哭,擦着眼泪道:“那天……”她提起来,便就是心痛如绞,若非知道蓉卿还在世上,若非还没有四少爷的下落,她早就随着夫人去了,如今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心里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等奴婢赶回去时,您晕在地上神智不清,而五小姐……就吊在了她房里的那根横梁上……”蕉娘说着,又是低声的哭了起来,仿佛是压抑了许多的痛苦,这一刻寻到了发泄口,难阻苦涩决堤。
蓉卿静静的听着,越听心里越的冷的厉害,原来她梦里的情景都是真的,苏蓉卿不记得和五小姐有关的一切,却独独留下了这样一段支离破碎的梦,那个梦对于苏蓉卿来说,是人生中最不愿想起的恶梦。
周氏去世,苏珉离家出走三年,对于苏蓉卿来说,五小姐应该就是她最亲近最依赖的人了,可是就是这样的亲人,活生生的吊死在她面前,便是她在梦里撞在那双脚上,看着在眼前晃荡的绣花鞋,她都无法抑制的恐惧和害怕,更何况是当时的苏蓉卿。
她摸着撞痛的额头,视线顺着那双绣着粉白梨花的绣花鞋,一路往上落在垂着头瞪着眼睛,面色青紫毫无生气的脸上,她并不年幼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惊讶,恐惧,绝望,所有的想法随着五小姐一起,结束在那根绳子上,她晕了过去,等再醒过来时她开始逃避这件事,不愿意去想当时的情景,甚至连五小姐这个人,以及与她的一切,与梅园有关的一切快乐,都丢弃了。
这些她都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