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阮挑眉,也跟着笑了起来。待回到了府上,夏青比他们早一步先回来,看着蒋阮要说话,目光落到萧韶身上时又缩了回去。最后还是忍不住对蒋阮气鼓鼓道:“三嫂,如今你可要说话算话,现在总能让我想法子见林自香了吧。”
蒋阮心中失笑,大约要来对付夏青这样死脑筋的呆子,只有林自香才管用了。她笑道:“自然,我一向言必出行必果。等我收拾一下,便告诉你见到她的法子。”
夏青心中委屈极了,他一生行医无数,最是重视医德诚信,从来都不会昧着良心说话,更不会胡乱给人诊断。今日蒋丹的滑脉却是他做了点手脚,蒋丹根本就未怀了身子。他第一次做坏事,心中害怕的很,加之后来又知道了皇帝误会蒋丹和宣华珠胎暗结,心中更是有些自责不安。原本这样的事情他是死也不会做的,大夫都有自己要遵守的条款。可最近林自香却是迟迟不出现,便是她最常去的那间点心铺子也不见她们家丫鬟来买了。旁敲侧击的从蒋阮这边打听到,原是林长史最近急着林自香的亲事,与她相中了一门亲事,林自香也不知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夏青平日里老与林自香斗嘴,看着是相看生厌,可到了这时方才惊觉自己并不想要教她嫁给别人的。可夏青是个呆子,根本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况且林自香如今都不出府门,他如何寻得机会?
万般无奈之下夏青只好求助蒋阮,蒋阮又哪里是个肯吃亏的,当下便与他做了一笔交易,只要在皇帝面前配合演一出戏,便亲自告诉他如何讨得佳人芳心。一边是自己坚持的医德,一边是心爱之人可能嫁给别人,夏小神医终是下定决心,想着那蒋丹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人,竟也想着往锦英王府泼脏水,这样的人便是骗一骗也是无妨的,终于就有了在禅房里蒋丹被把出喜脉的一幕。
所以在那之前夏青出现在宫中,也并不是什么巧合,实在是蒋阮的安排罢了。夏青每每想到如此,便会对自己这个三嫂更是多了一份畏惧。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心机深沉的人,竟连这等事情都算计好了,宣华和蒋丹想要算计蒋阮,根本就是班门弄斧。
蒋阮瞧见夏青别扭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夏青和林自香这一对欢喜冤家,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亲。不过林自香那个惊世骇俗的性子,大约也只有夏青这样不拘于世俗礼法的人才能容忍了,其实准确说来,却也是十分般配的。林自香这几日不过是因为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而林长史恰好又参与了一步史书的编纂,是以林府上忙了些,夏青也没有机会瞧见林自香罢了。她不过顺水推舟的说了个谎,一方面既是帮了自己的忙,又能顺势做个媒人,想来也是不错的买卖。日后这两人若真是成了,都还得感谢她才是。
打发完夏青,露珠有些好奇道:“也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四小姐。四小姐丢了皇家如此大的脸面,陛下想来十分震怒,下手应当会不轻的吧。”
“许是千刀万剐?”连翘打了个冷战:“奴婢听闻千刀万剐之人,那刽子手都是个中好手,将肉片切得薄薄的一片,统共要切一千片,直到最后一片的时候方落气。之前都要教人活活的感受那疼痛,折磨人的很,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被一片片凌迟。”
“啊呀,那可真是可怕。”露珠也跟着抖了抖:“这大约是世上最折磨人的法子了吧。”
最折磨人的法子?蒋阮微微一笑,自然不是,皇家之中,宫中密刑数不胜数,其中的残忍外界所能知晓的不过千万分之一。譬如上一世她最后死之前所遭受的痛苦,何尝又不是一种酷刑,端看有没有人发现罢了。
露珠注意到蒋阮的表情,心中一动道:“难不成姑娘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法子?”
“她怀了身子,哪里还有别的法子可以做。这一个刑法,我早已替她想好了。”蒋阮语气轻柔:“石刑。”
宫中这一夜,过的也是分外热闹。谋害太子的人被查出来,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五皇子宣离,据说是大理寺查到的,皇帝也亲自过问,证据确凿,宣华也当着皇帝的面认了罪。德妃听闻这个消息后便晕了过去,待清醒过来后亲自去找皇帝,众人都猜测到底有着几十年的情分,而且德妃一直循规蹈矩最是安分不过,总也要顾念几分脸面的。谁知德妃进了皇帝的御书房,半个时辰后出来的时候竟是面如死灰,似是一夜间老了十岁,仿佛知道大势已去般的,自请剃度出家。
皇帝大手一挥准了,德妃出家,便意味着宣华的事情板上钉钉,谋害太子的罪名不小,宣华便是怎样都难逃一死,宣华这一次落败,朝廷局面彻底改写,曾经与宣离分庭抗礼的宣华一派迅速萎顿,各自投奔新的主人,而宣离毕竟是旧主敌人不好亲近,于是宣华的部下们,大多选择了朝中正新崛起的一股势力,宣沛一方。
人总是这样,尤其是朝廷官场中的人,人走茶凉,都谁要为自己的前程打算。宣华前脚刚下马,后面的人就赶紧投奔下一个主子。宣华前半生打下来的人脉和关系财富,竟是无意中为他人做嫁衣裳,白白便宜了宣沛,已至于在接下里的夺嫡中,宣沛的力量迅速崛起,弥补了没有强有力母家的不足,几乎能与宣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