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雄浑的号角声响起,厚重的音波向着四面八法层层扩散,瞬间传遍方圆百里之内的区域。所有正在狩猎的少年没有一个敢于耽搁,不管收获如何,尽都毫不犹豫的停手,拨转马头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在参加田猎之前,他们中的某些人未尝没有存了投机取巧之心,但这个念头在见到伴驾的闻仲之时,便已消散至九霄云外。大商上下,有哪一个不知闻太师额头神目洞幽烛微、察奸辨邪,又有哪一个胆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捣鬼弄巧?
在帝乙的黄罗帐前,陆续有少年赶回来献上自己所获的猎物。不得不说,能够被家中长辈推出来的,绝对都是能力出众的精英子弟。尽管每人只得了发射三箭的机会,竟然没有一人空手而归,或大或小的飞禽走兽,皆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李靖亦在这些少年之中,他那三头青狼的收获虽说不差,甚至算得上名列前茅,但要说出类拔萃还远远不够。他事先已料到如此结果,却并不后悔和懊恼,只想着如何在日后的文试中多用些功夫,搬回今日失去的一局。
帝乙显然是因此而心怀大畅,捻髯微笑着连连点头。
缴纳了猎物的少年们规规矩矩地走到一边列队站好,自觉猎物丰厚,表现上佳者不免欣喜、兴奋乃至自得,自觉表现不如人意者自然也不免失落、懊恼乃至颓丧。眼见得半个时辰将到,营地外已渐渐不见有人归来,众少年纷纷转头望向帝乙,盼望着他赶快宣布结果,明确闻仲先前所说三支黄金箭的归属。但帝乙的目光仍落在营门的方向,似在等候什么人归来。见此情形,众少年开始偷偷地查点左右的人员,想知道还有何人未到。
一阵不紧不慢的哒哒马蹄声传入众人耳中。随即便有一匹白马悠然小跑着进了营门,马上坐着的一个俊秀少年正是杨任。他在远处下马,两手空空地走到黄罗帐前,躬身施礼道:“杨任狩猎归来,特向陛下交旨。”
帝乙面上不见息怒之色,淡淡地问道:“杨任,你的猎物呢?”
杨任不慌不忙地答道:“杨任不谙武艺,箭术粗疏,空自在山林中走了一遭,却是一无所获,请陛下恕罪。”
“一派胡言!”帝乙脸色一沉,语气亦变得严厉起来,“朕素知你自幼勤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其中的‘射’之一艺虽未到精熟之境,却也绝非你所说的‘粗疏’。你究竟因何一无所获,从实对朕讲来!”
天子一动雷霆之怒,便是远处的众少年都感到一股庞大的气势排山倒海般压迫而来,站在帝乙前方的杨任感受如何可想而知。
然而那看来文弱的杨任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反而将头昂了起来,两眼直视帝乙凌厉无比的目光,不卑不亢地朗声道:“既是陛下追问,请恕杨任斗胆,放肆直言。陛下举行此次田猎,实是大大的不该!”
“好小子!”在旁人都为杨任暗捏冷汗之时,李靖心中却喝了一声彩。
听到这小小少年直斥己非,帝乙的脸上反而恢复了平静,若有深意地问道:“哦?你倒说说,此次田猎为何不该举行。”
杨任侃侃而谈:“杨任虽然年幼无知,却也懂得天生万物以养人,则人应当常怀感恩之心,不该肆意挥霍上天之赐。若是为解饥寒之苦,捕杀鸟兽,割肉剥皮,也是无可厚非。然陛下既不缺果腹之食,又不少御寒之衣,何苦猎杀如此多的生灵?”
面对杨任的质问,帝乙沉默半晌,便在众人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之时,他却忽地大笑起来,手指着杨任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子,便是你父亲也不敢当面对朕说这么一番话!不过朕今日举行田猎另有深意,非你这小小娃儿可以揣度。你且退下罢。”
杨任闻言呆了一呆,见帝乙身边的闻仲向他摆手,示意他遵从天子旨意退下,只得施了一礼后退,在众少年的队伍中找一个位置站好。
营门外忽地又有马蹄声传来。这次的马蹄声却是疾如骤雨,而且战马尚未进入营门,马上之人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黄飞虎狩猎归来,特向陛下交旨!”声到马也到,一匹青骢马泼剌剌闯入营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手中提着一串猎物一阵风似地到了黄罗帐前见驾,行的却是一个标准的军礼。
帝乙笑道:“原来是飞虎回来了,你又狩得什么猎物。”
黄飞虎双手捧起手中猎物,昂然答道:“飞虎不才,侥幸射下六只铁翅雕,献于陛下驾前!”
“真的是铁翅雕!”远处众少年中有眼尖的看清黄飞虎手捧的猎物,低声惊呼了起来。铁翅雕是西山独有的一种凶禽,之所以以“铁翅”为名,是因为其双翅雄健,翎羽如铁。雕类本就最善高飞,拥有一双铁翅的铁翅雕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寻常弓箭因为射程不够,根本伤不到它们。黄飞虎不仅能射下铁翅雕,而且是整整六只,实在是令人惊骇。
“不对,”有一个少年忽地质疑道,“他明明和我们一样只有三支箭,如何能射下六只雕来?分明是作弊了!”
“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蠢么?在闻太师面前,有谁敢弄花样!”旁边的另一个少年讥笑道,随即脸上现出由衷的惊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