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吐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绿色的如胆汁般的东西,九爷就这样病了。
九爷的死没有什么痛楚,所有人都知道是得了邪病,我们称为癔症,没听见他喊疼,就是不吃不喝,从架上跌下来到去世刚好七天功夫。而为什么是七天呢,直到多年以后随着我对道家知识的涉猎才知道七在道家来说是至阴之数,固有头七、三七、七七还魂夜之说。而九爷的死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却也引起了较大的轰动,而那个头骨就在九爷庄子旁边的山沟里呆了好多年,直到我十四岁那年,还在这个山沟里,我发现了这个头骨,并且与这个头骨发生了亲密接触,后引发了一系列的怪事。
九爷死了,那时记得死人在家里要停放过七天才下葬,据说,有些人不是真死,而是在这七天到阎王殿转了一圈,接受阎王的审判,如果运气好阎王爷就会放你回来,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留在那里喝茶了。
而就在九爷的丧事上,我第一次接触到了阴阳这个名词,在我们这里,管在死人的丧事上做法事的称为阴阳,不是道士,不是法师,但是这些人据说能沟通阴阳两界,可以将死者的亡魂从十八层地狱里面给救出来,让他们得以很好的投胎。我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是怎样和一帮小朋友们学着阴阳摇头晃脑的念经。
九爷去世当天就开始下雨,一直下到他下葬后的当天。而就在九爷下葬当天的早上,怪事发生了。
下葬的吉时在下午六点十八分,早上,满院的孝子们刚吃完早饭,就看见一个干瘦的大个子喊着九爷大儿子的名字,浑身是土的腾腾腾的从院子里跑进来,就在一瞬间,院子安静了下来。没见我那个叔父出来,只见管事的总管大步从灵堂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大烟袋截住大个子就说:“嚷嚷啥,有啥事把你急成这个怂样?”
“唉!总管,咱们昨天才打的墓坑就在刚才塌了,也幸好我反应快,不然今个儿下午你就要在我家给我管事了。”大个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墓坑塌了,这还是我们庄子里多年头一次遇到的事情,我听都没听过,是老九对我们给他找的这个墓穴不满意?还是咋的?这样,你先上去,我现在就找阴阳立马上去看看,重新再定个穴位。”老总管说完,就急匆匆的朝阴阳房里走去。
不等大个子到山上,老总管带着四个阴阳还有一帮打墓人就火急火燎的朝山上走去。到了山上,四个阴阳里面年纪较大的一个红脸大耳阴阳拿出罗经,(也就是罗盘我们叫罗经)左转转右转转不一会儿就又定好了座字,吩咐一旁等待的一帮打墓人以最快的速度往下打,换人不换工具,要在下午吉时以前将墓坑打成。
这话说人多就是力量大,毛爷爷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到中午,一个墓坑就又打成了,一帮打坑的气喘吁吁的在墓坑边上啃着山下送上来的猪肘子,用老瓷碗喝着劣质的白酒,高谈阔论的侃着这大半天的功绩。
那时还没有手机,一帮人吃饱喝足了后留了两个人收拾点最后墓坑里面的一点细活,其他人熙熙攘攘的下了山。
下午六点,四个阴阳在前,摇着铃铛念着经,几个吹鼓手鼓着腮帮子吹着呜里哇啦的丧乐,一帮孝子扯丧的扯丧,抬棺的抬棺,沿着不怎么宽的山间小路将九爷的棺木就抬到了新打的墓坑前。眼看吉时已到,就在阴阳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吉时已到,下葬,妨猪、牛、猴三属相........”还没等阴阳说完众人转身的话,只听得“轰”的一声,新打的墓坑就在棺木即将抬进去的当口塌了。干燥的黄土灰尘如蘑菇云般升腾起来,瞬间弥漫开来,几个抬棺木的傻愣愣的站在塌了的墓坑前,兀自抬着棺木,一张张脸被冒起的黄土染成了同样的颜色。
摇着铃铛的阴阳也懵了,大家呆了不到十几秒的功夫,红脸大耳的老阴阳开口了“老总管啊,你看看这怪事,不知你见过没有,我从艺一辈子没见过这种事,塌一个没见过,塌两个更是听都没听过,这已经犯了我们的忌讳,事已至此,这个人我们是不能埋了,看来你们只能另请高明了。”
然而,吉时已到,出现这种怪事又该如何?继续再打墓穴吗?红脸大耳阴阳的话老总管听在了耳里,就在一瞬间他想了很多,这次老九病的蹊跷,死的蹊跷,这下葬也与常人不同,不由得让老总管一阵心悸。老总管低着头不说话,几个阴阳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红脸大耳的阴阳又说“吉时虽然已过,不过在三天后还有一个下葬的吉时,看你家老九这个情况,八成是有什么没有了的因果,之前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是恕我学艺不精,看这个阵势也不是我能力所能及的了,我给你推荐一个人,这个人是陕北人,姓康,人称康神仙,算是我们同行里学艺最精的一个人了,能看风水,定阴阳,治癔症,算生死,你们现在就赶紧派人去请他来给你们看看吧,他前段时间好像过来了我们这边,在街道搭个算卦摊子,要赶紧去请,最好今天能请过来,否则,我担心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红脸大耳阴阳说完,在场的所有人不禁看了看棺木,不约而同的往一起挤了挤,孝子们也不由一阵心慌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