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初遇流陌之时,他只是站在摩肩接踵的人海之中,带着些许的疏离。衣衫白皙笼罩着氤氲的雾气一般,犹如仙人。那时的流陌只是一个孩子而已,眉目间还是带着三分稚气。似乎与人走散,他一人站在那里,竟无人理会。当时的她应该是错把他的淡漠疏离理解为孤独了吧,竟以为他如她一样,可是,现在想想,当时的她衣衫褴褛,脸上在昨夜偷偷跑去厨房看有没有残渣剩羹而遗留下煤炭的黑印,脚上的鞋也变得残破不堪,怎么会与他这样的人是一样的。只有她一人是孤单,而他不过是沉静寡言而已。
穿梭在人群中牵过他的手,边向府中走边对他说道:“你是不是与你父母走失了?”
“我没有父母。”
清冷的声音从一个孩子口出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他人不会明了。但是她却握紧了他的手,回头用自认为很美的笑颜对他说:“从今天以后,我娘便是你娘。我爹······罢了,我便是你的亲人。”
他却未曾说话,只是任由她拉着向前走着。一人喋喋不休的在前面说着一些平日中的事情,以及娘有多么和蔼可亲,只是有些事情我选择了绝口不提。
满心欢喜,只是因为从今往后,不再是一个人。
娘见到他以后和颜善目,依稀记得她拍了拍自己的头,那是桃夭能记住为数不多娘的笑,温婉贤淑,“以后,你便有人相陪了。”
当时,她也是如此认为。
无论做什么,他似乎都是安静的跟在身边,不闻不问。直到一次将那条蛇放在二娘的房中,他皱眉拦住她拿着蛇的手,那一刻竟是有些伤心的,总是觉得他在这一刻如同背叛一般。将蛇丢在地上,转身跑出府去。
到底是小孩子而已,出来不过片刻就想到若是她不在,留他一人在府中会如何。想到此,便跑回去。只是没有在后院找到往昔沉静站在角落中的他,一个院子又一个院子的找过去,却在大堂看到安静坐在椅子上如同大人的他。几乎没有经过思索,没有想过这样形象冲出去会不会让父亲蒙羞,会不会在之后受到惩罚,一心只想知道那个陪伴的人为何要出现在大堂之上。
只是冲进去后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里面站着许多人都穿着白衣,有几位长者蓄着花白的长须,手中拿着拂尘,看起来仙风道骨。而府中的人都恭敬的站在一旁,就连骄阳跋扈的二娘都只是站在那里一副温柔娴淑的样子。见她进来,二娘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之后对面前的老者说道:“这是我家的婢女,扰了道长清净实在有罪,道长莫怪,我定会责罚于她。”
桃夭周身抖了抖,听那老者说道:“不过一孩子,不须多礼。”
流陌从椅子上下来,走到身前,目光出尘不染的望着她。须臾,伸出了手,声音清冷,“你可愿跟我走。”
他清冷的声音如同寒冬腊月中那一缕透过云层的日光,丝丝缕缕的暖意,却足以让她撑过一个寒冬。记不得用什么样的神色望着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她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我不愿意。”
那时的她直起身子,衣衫褴褛,每日都纠葛于这世间的纠纷里,痛苦煎熬。却对他说,我不愿意。
窗外的竹林依旧清脆,桃夭却只是无可奈何的倚着一旁的窗框,当初竟是不想逃避,想照顾娘,也想与这命运抗争一番,只是结局太过伤人心。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看去,流陌从容的站起来,理了理衣衫因为一夜未动而出现的褶皱。似乎感受到视线,他缓慢的抬起头,之后看向外面。
昨夜一场春雨,今日艳阳高照。她侧头看着流陌,之后有些低声说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如何?”
他低眸敛目,“好。”
一切皆为前尘过往,从今往后,绝口不提。
从屋里面出来,外面寂静的可怕。流陌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穿梭在竹林中,偶尔会拨开挡住面前的竹枝。竹林还未穿过,便听到前边是那天那个老朽的声音。
“吾身老矣,无暇与你周旋。”
从缝隙中看去,那老朽背对着,而他的对面是那日出来迎接的侍从。
“晚辈无意为难,只是公子说过让您切不可离开。”
那老朽瞬间愤怒,“别跟我提他,老身要救他,倒是他推三阻四,若是这样下去,我看他的命也不用要了。”他挥了挥手,“我今日定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侍从不慌不忙的上前挡住他的去路,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前辈一意孤行,晚辈就要得罪了。”
“老身还会怕了你这黄毛小而不成。”
一言不合,两人大打出手。最开始仅仅是拳脚相向,渐渐的那个侍从落于下风。随手折了一段竹枝,挥速极快,犹如刀剑。那老者的拳脚分别踢向那侍从的肩,腿,背,腰。而那个侍从从头至尾只是用竹枝对准着老者的喉咙。那老朽脚下突然一个趔趄,那侍卫手中的竹枝径直的向他的喉咙刺去。
还未大呼出声,身边月白身影一晃,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