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
王在晋拉住了张恪的胳膊,笑眯眯说道:“永贞,我这么称呼可是妥当?”
“部堂乃是前辈,又是经略重臣,自然可以。”张恪笑着说道。
“嗯,老夫不过是痴长几岁而已。身为大将,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总归不差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你若是一走,只怕大家伙就没心思喝这顿酒了!”
这个,张恪略微沉吟一下,说道:“部堂,是我鲁莽了,自罚三杯,请大人赎罪!”
张恪说着,取过三杯酒,仰脖喝干。
“呵呵,永贞为大明屡立战功,实乃当世名将,老夫也回敬永贞三杯!”
王在晋笑着站起身,喝干了杯中的酒,远处的官员士绅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看到张恪和王在晋互相敬酒,只当是两位大人惺惺相惜,上面关系好了,他们做事也免得为难。
一时间大家伙纷纷举杯,觥筹交错,划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
这顿接风酒足足喝了两个时辰,不少人都喝到了桌子下面,被家丁拖走的时候,还不停要酒喝!
“部堂,辽东边地,民风粗野,比不得江南富庶之地,还请部堂不要见怪!”王化贞说道。
王在晋喝得脸色通红,兴致颇高,满不在乎笑道:“本官就喜欢直来直去,阳奉阴违,皮里阳秋的那一套根本在本官这儿玩不转。对了。永贞,刚刚可是有什么军情吗?”
提到军情两个字,王在晋的眼睛变得分外明亮。显然这位王经略并没有喝醉。
“部堂,的确有了点事情,根据密报,蒙古兀良哈部和喀喇沁部意图攻击我方屯田据点,因此末将想调集兵力,准备迎战蒙古人!”
“哦,原来如此!”
王在晋笑着说道:“永贞。本官初来乍到,蒙古的情况不太了解。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讲解一二?”
虽然是疑问,可是根本不允许拒绝,别看王在晋说的客气,可是他的话中都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老夫是经略,军务归我管。别管老子多客气,最后拿主意的还是我,一个武将不能越俎代庖。
不愧是做过封疆大吏的人物,就是有城府,也更难对付!
张恪思索之时,已经到了书房,正面墙上挂着硕大的军用地图,辽东乃至整个东蒙都在画面上。
很明白画面分成了三个部分。东边黑色的代表建奴,南边黄色的是大明,至于西边白色则是蒙古林丹汗。
三方鼎足而立。建奴风头盛,蒙古势力大,大明底子厚。三方各有优势,相互牵制。
王在晋在京里还没有看过这么详细的军用地图,不由得来了精神,仔细地辨认。不时点点头。
“天下三分,鼎足而立。永贞。三国演义里面诸葛亮对付曹贼的方略是什么?”
“部堂大人,自然是联吴抗曹,只是孙刘都见识短浅,一个贪图荆州尺寸之地,破坏同盟。一个赌上倾国兵力,功败垂成。”
王在晋满意点点头,笑道:“永贞所言不假,老夫就想请教,既然建奴势头旺盛,为何不和蒙古联手,共同对抗老奴?实不相瞒,老夫在京城看到屯田草原的策略就十分不解,此时有必要得罪蒙古人吗?”
经略大人直接向战略开炮,张恪不得不提高了十二分警惕。王在晋可是把孙师傅问得哑口无言,成了笑柄。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张恪略微沉吟一下,然后笑道:“经略大人所言极是,可是你若是仔细看看白色的一片,就可以看到,那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零碎的无数部落!”
“没错,从我朝开国以来,蒙古草原就四分五裂,各自为战,征杀不休。也亏得草原如此混乱,我大明才能有安生日子。”
“部堂明察!”张恪笑着拿起了竹竿,指着地图,侃侃而谈!
“一代枭雄俺答汗去世之后,蒙古陷入了彻底的四分五裂之中,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没有,林丹汗,也就是虎墩兔虽然号称蒙古大汗,实则能控制的仅是插汉部而已,而插汉部又是蒙古六个万户之一,换言之,林丹汗只有蒙古六分之一的力量。在他的东边,是嫩科尔沁部,此部背靠建奴,双方勾勾搭搭,联姻密切,和林丹汗离心离德,甚至刀兵相向。
而在林丹汗的南面,辽河以西,则是以炒花部为首的内喀尔喀五部,他们结成联盟,虽然和林丹汗一起对抗建奴,但是若即若离,大有分庭抗礼之势。
向长城,张家口一带,是喀喇沁部和兀良哈部,他们把持着朝贡贸易的通道,经常截杀林丹汗的使者,双方冲突不断,其余俺答汗留下的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漠西蒙古,还有瓦剌部,离着辽东还远,暂且不提。”
张恪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讲解各部的情况。王在晋虽然身在中枢,自以为对军情了若指掌,可是一听之下,也是暗暗伸出大拇指。
放眼大明,不管是文臣武将,能把蒙古的情况说的头头是道的,绝无仅有。
难怪张恪能平步青云,这小子真有不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