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罂粟,只要沾染一点,便足以深陷他人的神智。真的很危险。
云歌在宫人们手中红绸的牵引下,缓缓走在红毯之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红毯两侧,前来庆贺之人的窃窃私语。
有些人才讨论,她是谁家的女子。有些人讨论,她到底姓甚名谁。更有人在讨论,冥王与她结亲,到底为了什么目的。
云歌只看着前方的那人,目不斜视。
穆沧溟的眸光,透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足以让紧张不已的她,渐渐平复。
在台阶之下,穆沧溟忽然下令,停了云歌的仪仗。
这不符合规矩,云歌和众人都诧异地抬头。
只见穆沧溟提起腿前的礼服,然后迈着豪迈的步伐大步走下来。数百台阶,他三步并两步地走下。同样站在台阶上的陌希睿和陌希辰,也没有料到穆沧溟会有如此举动,待他们反应过来时,穆沧溟已经跑到了云歌的面前。
“你,做什么?”云歌低声而问。
百级石阶,为的是她的后位步步攀爬,也预示得到天子的不易。现在,天子下了石阶,这算什么?
典伊官拿着手中的红本子,慌张地看着穆沧溟。这本子上所有的规矩,岂不是都要废弃了?胡闹,真是胡闹啊!
穆沧溟一向洒脱,他诚实地笑道:“等不及了,下来接你。”
手滑过她的面纱,隔着面纱,他触碰到她的面颊。
那眼中的柔情,便更加浓厚了。
“本王的《凰醉天下》可准备好了?”
云歌点头:“你谱的曲,自然悉心准备。”
穆沧溟拉过她的手,转过身来,与她并肩而行。
他的心在乱跳,若非今日的婚宴太过隆重,许多他国的人都在看着,他或许会将她横抱而起。
她的手,还像儿时那般,冰冰凉的,却很纤细。
那日,他靠在树干上,不屑地看着她,“楚邺那般讨厌你,你何苦死缠烂打?他有他喜爱的女人,你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儿时的云歌嘟着嘴,掐着腰大声地反驳:“我现在是孩子,以后会成为女人!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穆沧溟拿起石桌上的书,冷哼一声走开。
他也很想说,她不是他,怎知道,他有多心疼她屡屡被拒绝之后的眼泪。
若他的妹妹还没死,也应该和云歌同样的年岁。
只是最单纯的注意和保护,不知为何,随着成长,那感情慢慢变了质。可他必须妥善地隐藏,因为,冥国和湘国,终究会势不两立。
他想到许多种结果。
或许,他壮大了冥国,便可以要挟湘国联姻。而唯一符合要求的,只有云歌。
或许,云歌没有追到楚邺,会伤心欲绝,而他会适时地借给她一个坚实的肩膀。
他成了冥王,便会给她一切。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湘国会没落得如此迅速,他还没有登上王位,她便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可他,却不这般看她。这么多年来,他动用了一切关系,追踪她的足迹。
甚至趁着端国自行,自己前来寻找。
他找到了她,却得到了他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
穆沧溟握着云歌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云歌,你可知道,你的拒绝,让我多么心痛?
为了能够见到真正的云歌,他不惜重金,甚至耗费他多年来的内力,只为见云歌一面。然而,这三日,云歌决绝的回答,让他原本热情的心,一点点地冷却下来。
或许,云歌是对的。
她选择了死,就不会让自己重生。
重生,也只能徒增痛苦。
他说,他要杀了楚邺,让他也尝尝死而不亡的痛苦,让他生生世世陪在她的身边,只能和她在一起。
而云歌,却微笑着拒绝。
“我的恨,只限于上一世。我只希望,他能平安终老。”
多么善良的姑娘!
呵呵!
他却恨。
利用女人来报仇,他不配得到她这般纯净的爱!
感受到他的异样,云歌反握住他。
穆沧溟眉心解开,困惑地侧头,正看到那从不属于云歌的沉着而坚定的目光。
“我没事。”
穆沧溟回以肯定的回答。
至少,他要让处于混沌中的云歌明白,他,根本不值得她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