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莱殿,似乎并没有它名字那般喜庆,明明是新建不久的宫殿,看起来却如同冷宫一般死寂。守宫的宫女见茹素和云歌来,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然后晃着慵懒的身子进去为主子铺开餐桌。这一套流程,已经让她们不能再熟悉。
云歌皱眉,宫女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自己的主子,反倒是如同待普通女官似的。碗没有轻拿轻放,反而砸在桌子上,响声在大殿里回荡,刺耳极了。
“站住!”
宫女刚要离开,被云歌的一声冷喝震住,震惊地转过头来。
云歌点了点桌面:“你家主子醉成这个样子,你就是这般伺候在身边的吗?你的嬷嬷没有教你如何对待主子?”
宫女咬了咬唇\\瓣,想要反驳,可想到云歌如今风头正盛,便只能不情不愿地为茹素倒好茶水。
“云歌姑娘说的极是,可是,您也不能怪我们在这般。我们从前是伺候在昌姬身边的,虽说昌姬获罪,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可是从前,待我们是极好的。我们跟着主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过……”
云歌还想再说什么,茹素烦躁地将茶水全部掀翻:“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全都是拜高踩低的!滚,给我滚!这里不需要你来伺候!”
小宫女冷哧一声,嘟囔了句“我还不想伺候你呢”便甩脸走了。
茹素气呼呼地坐下,还觉得不解气,便连带着自己随身的酒壶都摔了出去。
顿时,整个大殿一片狼藉。
才进大殿的小宫女见状,‘哎呦’了一声,赶忙跑过来。
“娘娘,您喝醉了,可不能再喝了。云歌姑娘,您快帮奴婢劝劝娘娘吧。这在春莱殿闹是小,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传到了外面,明天指不定又要惹出怎样的祸端呢。”
云歌将茹素按在了椅子上,俯身劝慰:“你的宫女说的对,茹素,我知道,你的心里苦,可宫中的女人都是这般的,受苦受难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我曾经是奴隶,所以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这宫中看似富丽堂皇,实则有许多不公之事。若是不能泰然处之,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这宫女的确是个稳妥的。你的话,如今我听了,都觉得不妥,若是那些有意要坑害你的人听到了,定会拿这些做文章,到时,你势单力薄,又该如何应对?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的家人想想啊。”
“家人?”
听到这二字,茹素总算平静下来,然而,她好容易忍住的泪水,却再也停不下来。
“云歌,我好想家人。从前在府中,就算再受大姨娘那边的气,也是爹爹的宝贝女儿,府中的富家小姐。我真的好后悔呀……我娘若在天有灵,怎会忍心看到她的女儿受这般罪……呜呜呜……”
“既来之则安之。你\\娘的确不希望你受苦,可也不愿意看到女儿如此作践自己。宫中宵禁是规矩,你夜半在御花园耍酒疯,岂不是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
茹素一阵冷笑,眼中充满了绝望的苦涩。
小宫女收拾完狼藉,弱弱地说:“娘娘,奴婢知道,您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可是您也要爱惜自己啊。喝坏了身子,倒是便宜了那些人,她们说她们的,风凉话散去了也就罢了,何苦记在心上苦了自己。”
云歌点头,她算是看明白了,茹素的春莱殿中,也就只有这位小宫女,还算是关心她的。其他的人,全部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云歌不懂,不过几天的时间,为何茹素会和她的宫人闹到如此地步。
“你叫什么名字?”
“回云歌姑娘的话,我叫清莹,是茹姬娘娘的贴身侍婢。”
“家里带来的?”
“不,我不是娘娘的陪嫁丫头,是后来指派的,司正属分配而来。”
云歌微笑:“你很不错,好好孝敬你家娘娘,日后有你的好处。”
“诺,姑娘放心,这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一定会守护好娘娘的。”
茹素平静了一些,抽泣道:“清莹,你出去吧,我要和云歌姑娘好好聊聊,将殿门关上,那些脏东西,一个都不许进来!”
“诺……”
她刚要转身离开,茹素又补充道:“还有,把我所有的佳酿全都拿上来,今晚,我要大醉一场!”
清莹犹豫,求救一般地看向云歌。云歌点头:“你去吧,你家娘娘需要好好发泄一番,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清莹弱弱点头:“奴婢告退。”
再看了眼茹素,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了。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自家娘娘似乎有所不同,可是哪里不同,她又无法明言。
想了想,清莹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那日,茹素入殿之时,也是云歌陪在身边的,这两人的关系,应该十分要好才对。
想到这里,她忐忑的心放下了许多。
关上殿门,春莱殿原本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更加瘆人了。茹素的哭泣,更为本就萧条的地方,平添了几分哀怨的气息。
“好了好了,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