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跪在地上,看到陌希辰的拳头攥起又放下。
他回头,冷凝的目光落在云歌楚楚的眸子之上停顿了片刻,然后冷声说道:“章淇,将云歌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大王……”云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章淇更是犹豫。在他看来,这云歌是极其受大王宠幸的,若是就这样杀了她,大王恐怕又要像从前那般郁郁寡欢了。
“大王,这三十大板,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实在是太……”
陌希辰却仿佛充耳未闻,“母后,行刑之后富贵在天。云歌得到严惩,也不会坏了端国的规矩,您看,这样您还满意吗?”
太后虽然很不情愿,可看云歌体态较弱,三十大板的确会要了她的小命,便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云歌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被士兵拖拽出去,陌希辰的身影越来越远,他没有再看她一眼,只留给她一个高大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事关皇家颜面,云歌并未被送到崔正德的那里,而是留在天銮殿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行刑。
章淇和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观刑,有了旁人在,章淇即便想要交代给侍卫什么,也无法说出。只得蹲在地上,弱弱地宽慰:“云歌姑娘,太后逼迫,大王也是没有办法的。定下的法例就是这样,你一定要承受住呀。若是忍住了,日后的福气可就大了。”
从袖口中拿出一叠软布做成的软辊,塞到了云歌的嘴巴里,“咬住这个,能疼得轻一些。”
云歌伏在上面,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她记得太后,曾经那般温婉的郑妃,竟也变得如此凌厉。时间和环境,果然能够改变一个人很多。
然而,想起陌希辰决绝的背影,云歌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呵呵,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隶而已,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会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她真是太傻了,在他的眼里,谁来伴读都是可以的,只要那人一心向他,都是可以的……
啪——
啪——
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响彻整条小巷。云歌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一仗落下,只觉得双\\腿皮开肉绽,皮肉撕\\裂的声音,透过脊梁穿到了头颅,疼得她几乎要晕死过去。
然而,还未等她喘口气,下一仗又落了下来。
侍卫都是杖刑老手,十几仗下来,位置几乎没有任何偏移。
一寸寸地打下去,伤口越来越深,鲜血直流,在雪地里绽放出一朵朵艳红的花朵。
云歌咬着软辊,拳头紧攥,指甲扣入皮肉中也缓解不了那痛彻心扉的苦楚。
章淇不忍再看,将头转到一边。
他是懂大王的心思的,他相信,大王不会真的想要了云歌姑娘的命。现在的他,只希望,云歌可以福大命大坚持下来。
云歌的声音呼吸越来越弱,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哭喊,因为她明白,她的哭喊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一个浑身泥泞的小男孩儿蹲坐在河边,呜呜地哭泣着。
“九皇子,你怎么了?”云歌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陌希辰抹了把眼泪,指着一旁正在讥笑的几个皇子。“他们抢了我的风筝,那是我母妃送给我的风筝……呜呜呜。”
云歌气愤地站起,“可恶,岂有此理!你们为什么欺负他,快把风筝还给他!”
太子和一众皇子哈哈大笑:“钟宝青,别什么闲事都管!他的母妃是罪臣之女,他也一样!父皇都不喜欢他,我们也不喜欢!”
“就是,看在你是大将军之女,我们便不教训你了。陌希辰,你根本就不配住在皇宫里,快跟着你母妃滚出去吧……”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陌希辰跑过去,他是最小的皇子,身高和力气都不占上乘,“你们胡说,我母妃不是罪臣之女,父皇也不会不喜欢我!是你们胡说!”
陌希辰瞬间与他们扭打成一团,然而,只打了几下,就被合围在了中间,再也没有了招架的能力。
那个时候的陌希辰,便带着那股韧劲,虽然被欺负得涕泪横流,虽然被推在泥潭里无数次,虽然被揍得伤痕累累,可他依旧不言低头,更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云歌上前,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奋力反抗的陌希辰。
忽然,他转身,面露惶恐地问:“你到底是谁?”
稚嫩的脸变得冷血而深邃,眼前的他,身着端王服饰,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你不是普通的女奴,你到底是谁!”
“我……我……”
“你定是有所图谋,来人!将云歌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不要……不要……”
她哭泣着,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就是钟宝青,那个曾经唯一一个愿意与他交谈的钟宝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