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曼找到姚玄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全身都是血,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她颤抖着去试姚玄的呼吸,还好,呼吸还在。
打电话给城显,迅速转往医院。伊曼整个人都吓得傻了。她见证过很多次的死亡,都是那么猝不及防。她害怕这个年轻的生命再一次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生命里流逝。她甚至有些恐惧,恐惧这种噩梦一般的生活又要重新开始。
她紧紧握住城显的手,整张脸都煞白起来。
“如果当时我骗骗他,说不定他就不会这么绝望了。城显,我是不是做错了?”
城显是相对比较冷静的,“曼曼,你先别多想。这都是那孩子的造化。如果他自己还是想不开,咱们说什么都没用。你别急,看看情况再说。”
伊曼一个劲的自责,好在医生出来的时候,说是并没有生命危险。伊曼这也就放下心来。可是她的手却一直在拉住城显的,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一些精神上的支撑。
两个人守了大半夜,伊曼忍不住了,靠在城显的旁边沉沉睡去。
城显抚了抚她渐渐蓄起来的长发,在她的脸上呷了一口。这样安静的日子,他几乎有些沉溺其中,甚至连曾经的抱负都全然忘记了。
是啊,奋斗了那么多年,打拼了那么多年,不过经营出了一个金城影业。他拥有了金钱和荣耀,可是这些都换不来爱情。在伊曼的眼中,唯有平凡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为了这种平凡的生活,她几乎可以选择放弃一切。
原来经营一段感情却要比经营一家最有名气的公司还要难上许多。捂热一个逐渐变凉的心,城显唯有全力以赴。
医院柔和的灯光打在伊曼脸上,有些泛黄,她的脸稍稍有了些肉,可还是那么瘦削。这几年她一直都这么瘦,瘦得令人心疼。
紧握住伊曼的手,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这大概就是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吧。
如果真的能够一辈子都这样,那也是值得了。
一周之后,姚玄的伤势有所好转。土山并不算高,姚玄身上的血完全是因为栀子枝桠划伤的。所以说,他受伤并不算太严重。只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而已。
这或许便是执念吧。他执着地活在对予璇的追念之中,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伊曼和城显每天轮流和他说话,喂他些水和食物。高额的医药费用再次把这两人剥夺的一干二净。伊曼每天忧心忡忡,她真的害怕姚玄就这么一睡不醒了。
这时候,伊曼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予璇的妹妹----许然。
如果她愿意帮忙的话,或许此事还有会一丝的希望。
可是如今的许然,那可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哪里是伊曼这样的小人物能够攀的起的?
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岳婧妍。许然再红,她也是岳婧妍培养出来的不是。伊曼只要向岳婧妍打个电话,说一声,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可她偏偏就是固执,不愿意再和过去的人事打交道。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姐姐、亲爸爸。
伊曼揉了揉头发,走出了病房。
浅州的建筑物并不算密集,也不高,能够看见辽阔的天空。伊曼蹲坐在医院的台阶上,看着天空中或明或暗的星星,有一瞬间的晃神,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两年她和城显的感情平淡如水,她甚是心安。那么姚玄的执着呢。难道执着于爱情不对么。
既然是对的,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苦痛。
不知何时城显走了出来,他也坐在了伊曼的身旁,把伊曼的头轻轻地扶到自己的肩膀之上,同样望着那方天空。
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伊曼的心思,因而低声道:“曼曼,其实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耿耿于怀了,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如果你不想出面的话,我可以……”
伊曼苦恼地皱了皱眉头,“城显,我爸一直嫌我不争气,我只当他是恨铁不成钢,后来才发觉他是因为讨厌我妈,所以潜意识里讨厌我。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比不上婧妍姐。这些年我一直不愿意回去,就是怕他看见我这个不争气的样子,他又会生气。婧妍姐是我亲姐姐,有她陪在爸身边,我放心。”
她低低说道:“到底什么才是争气,这二十七年来,我从来都没有想明白过。人生在世,快乐不该是最重要的么?”
城显抹了抹她的头发,“你多想了,我敢保证你爸现在要是能看见你的话,一定激动的想哭。”
伊曼“切”的一声,“那你先哭一个试试啊。”
城显使劲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整张脸都微微变色,扭曲成了一团,眼泪却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再加上城显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弄得真的好像是受了欺负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伊曼。
伊曼用城显一贯的手法,轻轻摸着城显的头,并把城显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乖,别哭了哈,等下妈妈带你去啃鸡腿。”
城显一脸的委屈,“谁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