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闷吧。可,是不是这苦闷来的太快了些呢。似乎我的心告诉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
在座的战友都和我一样,从军以来一直没有流泪的眼睛终于产生了共鸣,一群大男人就坐在礼堂里无声的哭着,流着不舍的泪。
时间,时间好像不似往常,走得飞快,快得令人窒息,让人心悸。
傍晚时分,我们又坐在了教导队的礼堂里,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坐到礼堂里。不同的是和我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其他中队的战友,确切的说是所有要退伍回家的战友。
礼堂的表演台上又来了地方的文工团,她们还是跳着内**有的舞蹈,唱着内**有的长调。我有些累,是身心疲惫。入伍以来,从没有过的状况。是不知所措,也是无助。扪心自问,我想不想留下,说实话我想留下。
我的战友们,我的军营,我的军装,我不愿离开你们,永远永远。可是我们都身处社会中的一员,早晚还是要面对社会带给我们的种种困难,我们能做的只是面对。面对社会,面对家庭,面对未来。
战友们又一次相见了。有新兵连时的战友。因为没有被分到一个中队而致使这几年都没有见到面的。有在地方时就认识的,有在一起集训过的,有在一起参加比武的,有在一起……好多的理由,好多的在一起。
那些个日日夜夜,我们在一起。从今以后,我们又要分离,这会不会就是永别,直到来世——再参军!我们,依然无怨无悔。
晚饭的时间到了,是我们的最后一顿晚饭——会餐。有鸡,有鸭,有鱼,还有美味果汁和最后一顿饺子。团圆饺子,上车饺子,送行饺子。
我永远都不会忘掉那顿饭,那是怎样的一顿饭,我只知道我希望这顿饭可以吃的长些,再长些。
“注意了,乘坐呼和浩特的K278次列车的快点吃,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现在吃完的,尽快回去收拾行李,到楼下集合。”一个机关的领导,大声的嚷嚷着。我听了竟然是那么的刺耳和烦躁。那个时候的他真是令人讨厌极了。虽然我们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虽然我们没有过节,虽然我们也是战友。
收拾行李,已经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大多的行李都寄回家了。只有随身的洗漱用具,和一些吃喝。拿起背包,走。身后是满屋子的战友,有山东的,有陕西的,有安徽的,有山西的,有黑龙江的,有吉林的,有沈阳的,有全国各地的。我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沉重,再沉重。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的心在痛,刺痛。我将头高高的抬起,这样可以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泪水不流出来。可是,没走几步,是没走几步。我已经泣不成声了,是的,我哭出了声,这是我从军以来从来没有过的。我的战友们也哭了,我们拥抱,除了拥抱,我们似乎无法用任何方式可以表达我们是战友,我们是兄弟,我们不舍得离开。
“记得到家了,给我们打个电话。”
老班长代表所有人,说出了他们简单而有力的祝福。“恩。”我会的,在心里我说我会的。看着一双双明亮的双眼,一双双满含泪光的眼睛。所有人都在用力的拥抱,狠狠的擦干泪水,希望可以永远记住拥在怀里的兄弟。
直到失去时,我才发现,原来我是这样的爱着你们,我的战友。
从二楼到楼下只要两到三秒的时间就可以集合完毕。可是这一次我们好像裹脚的老太太,慢腾腾的哭的像个怨妇。
在楼下的门口我看到了我的队长,我上前抱住他,似乎想诉说这两年来他对我的关怀和帮助,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我只是哭。哭声产生了共鸣,就这样上百的男子汉一起哭了,虽然强忍着,可是每个人的声音在共同发出的时候还是十分可观的,这是我无法想象的事。
可是,队长依旧没有哭,虽然他满眼的泪花在闪动。他拍着我的肩膀大声说:“郭鹏,走到哪里都要记住,你是军人。”我抬起头,看着我的队长,此时他得眼睛已经湿润了。“恩。”我转了头,走了,我上了军用车,其他战友也都上了车。我坐在了靠窗户的座位上,却我看到让我更加心痛的画面。
我看到中队的所有留队人员,敲起了大鼓,那是为了迎接领导才有的隆重仪式。今天却是在为了给我们送行。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也是在他们中的一员。在冰冷的寒风中,即使双手已经冻得麻木我们仍然不肯停下,为的是为离开的战友送行。
可是现在,却是有人在为我送行,这样大的落差不可谓不大,大的如在梦中。车队缓缓的驶过门口,有上哨的战友在向我们敬礼。车上的所有战友都庄严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给战友,给警营敬上最后一个军礼。所有人都明白出了这个门,怕是这一切,这一生都将只能成为回忆。
车队渐行渐远,我们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那样的不真实,仿佛又一次回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