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斌带人撤回高岗,路上他就打定了主意,不能和戴如一同向东撤离,虽然东边是沼泽地里相对而言最安全、最干燥的一个方向,但是这样会引的日伪军队向东追赶,自己和戴如谁也跑不了。他决定向条件最恶劣的南边继续走下去。一天一夜没有放晴的雨后,那里有大自然设下的无数陷阱,在给自己带来死神阴影的同时,也会暂时拖住日伪大部队的推进,也许自己手下这一百多名兄弟还有一线生机。
两个小时后的十一日凌晨四点,影佐祯昭带着部队上了高岗,一名部下报告道:“将军,这里就是原来第三纵队的驻地。”
影佐祯昭四处打量着,从茅草屋的数量他推断出这里应该驻有三百多个人。据他所知第三纵队应该有三个中队,四百多人。难道还有一批人不在这个驻地?又有一名部下报告道:“将军,阮波和那个叫老赵的,军统南浔镇联络站的人,他们还没有到达这里,就遇上了我们的先头部队。现在被押到了这里,听候将军处置。”
影佐祯昭说道:“让他们先等一等。”他转身问一名手持望远镜的军官:“敌人向哪个方向撤退啦?”
“报告将军,先头侦察部队回报:应该是继续向南撤退了。”这时,断断续续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才停,风雨抹去了戴如率领的第一中队撤离的脚印,战事正酣,又没有办法进行细致的勘察。误导了敌人忽视了戴如这一支部队的踪迹。
影佐祯昭对汪伪和平救**四十七师的廖涛和团长命令道:“好,廖团长,你继续带人追击,除恶务尽,不能让第三纵队一人漏网。”
廖涛和领命而去,影佐祯昭又对日军大队队长松冈次郎中佐说道:“给76号的田队长发报,让他带着他的特工组赶过来和大部队会和。来人,请阮先生。”
不到两天的时间,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十年的阮波和老赵一起被几名日军押了上来。影佐祯昭正色训道:“放肆!阮先生是大日本皇军的客人,你们怎么可以如此不敬?松绑!阮先生,影佐约束属下无方,让你受委屈了。我向你道歉。”
阮波苦笑着没有说话,如梦方醒的老赵怒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没骨头的畜生,投靠了日本人,出卖了自己的战友!呸,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白披了这张人皮!”
几名日军士兵上来就给了老赵几枪托,老赵被打翻在地。阮波想上前劝阻,转念一想,长叹一声站在当地没有动。影佐祯昭摆手制止:“行了,先把他看押起来,等76号的田队长来了,交给他处置。阮先生,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这样也可以确保你的安全。请放心,等剿灭第三纵队,影佐一定会兑现诺言,让你们父女团聚。”
十一日凌晨四点,戴如率领部队加快行军速度,很快就到了沼泽地的边缘,他连下几道命令:“原地休整。你们两个带几个人去前面侦查,看看有没有埋伏。架设电台,给重庆局本部发报:第三纵队遇袭,虽然事先接到了八十六号的预警情报,可惜晚了一步,第三纵队分头撤退不及。周站长所率二中队突围方向有激烈战事,情况不明,三中队在其他驻地,我带领第一中队正在突围,目前还没有突出敌人的包围圈。
戴如仔细考虑了目前的处境:敌人没有追上来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周成斌的掩护,敌人有可能还在追杀周成斌所部,也有可能误以为第三纵队只有周成斌率领的第二中队那么多的人。此次日伪联手围剿,外围不可能没有部队阻击。他对几名骨干命令道:“马上重新编队,十人一组,化整为零,从各个方向突围。争取在天亮前突出包围圈。十天后在驻有三中队兄弟的赵家浜、茶山坳子会和。”
显而易见,大部队进剿后,出了沼泽地,方圆数十公里之内必有负责搜索围剿的多股日伪军。第二中队如果继续集体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周成斌和戴如同时想到了化整为零这一招。他命令部队分散突围,自己身边只带着了一支八名战士组成的小分队。
天很快亮了,初春的阳光照在沼泽地上,表面的一层泥水很快被晒干了。周成斌曾有过在东北的沼泽地里求生的经历,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沼泽地是最危险的,因为你无法辨别出哪个地方可以通过,哪个地方承载不了一个人的重量,会让你掉入陷阱。而目前陷阱里泥沙的比例比雨中沼泽地要大,一旦人陷进去,很难单凭人力救出同伴。最悲惨的结局往往是陷阱里的人没有救出来,救人的人由于过度使力,也陷了进去,同归于尽。
他们出不去,敌人也很难进来。他决定原地休整,自己带了一个队员在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树木。他想着如果能找到树枝,编成几个垫脚的平面垫子,通过沼泽地的时候会安全得多。草编的垫子承载力太弱,基本上没有作用。
四处转了转,除了草还是草,就连最矮的灌木也没有发现一株。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回到小分队修整的一处稍稍干燥的草地里,一名队员递过来一个用草编成的垫子,周成斌坐在地上,他默默的思忖着目前的处境。
小分队的成员谁也不想开口说话,四周是如此的寂静,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飞虫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