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才一动,云歌便后悔了,南宫彻双眸紧闭,呼吸紊乱,分明已经晕了过去,念及到底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无奈的叹了口气,伸臂将他抱住。
南宫彻的下巴搁在云歌肩上,如泣如诉的轻吁一声,低低笑道:“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云歌又羞又恼,想要把他推开,但理智却告诉她,南宫彻的确是太虚弱了,脖颈那里,他喷出来的气息,十分灼热。想必,又在发烧了。
“你这人,怎的这样任性!”忍不住责备一句,云歌想拖着他上官道回城。那匹马受了惊,早不知奔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任性!”南宫彻却撒起赖来,拧着不肯走,“你若不肯嫁我,我便……宁愿死了算了!”
云歌哭笑不得,严肃了面孔:“南宫彻,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是个奸商,而你是身份贵重的皇子,我与你便如泥与云,渊与天。我嫁你,”她一生冷冷的嗤笑,“这怎么可能!”
南宫彻勉力站直了身子,双手捧起云歌的脸,“丑丫头,我虽是个皇子,但手里没钱,又和乞丐有什么分别?这些年来,我身边的人,饷银、俸禄都是那人代发的,过去我还一直感念他体恤我,如今方知,不过是为了使我身边全都是他的人罢了!眼下,我身边可用的人,寥寥无几,他还在追杀我,你说,我和丧家犬有什么分别?皇子?”他亦冷笑,“这个身份从小到大,带给我的便没有一刻安乐!只可惜,割不断这身血脉,否则,谁稀罕这个身份!”
云歌默然。
南宫彻软软趴在她肩头,绵长而又伤感的叹了一息,“丑丫头,我从小任性妄为,可从来都是对别人,从来不曾这样折腾过我自己,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歌轻轻点了点头,自然是因为这一切令人难以接受到了极点。就如当初,她得知自己落入刘蕊彀中一般。那种震惊、失望、伤痛,非经历过的人不能体会。
“给我看一下你的伤口。”不知不觉间,云歌的声音带上了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温柔。
南宫彻扁了扁嘴,抽了抽鼻子,“好痛!”这一声既软且糯,竟像是在撒娇。
云歌母性发作,扶着他缓缓坐下,还细心地把披风给他垫在身下,小心翼翼把他右臂上早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解开,果然看到他手臂上伤口早已裂开,血肉翻卷着,鲜血还在涔涔往外冒,忍不住埋怨:“你便不知爱惜些自己么!”手上却不敢怠慢,因身边没有绷带,便把自己的衬裙撕下来,扯成一条一条的,又问南宫彻取了伤药给他敷好,重新妥善包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宫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做这一切,唇角却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能俘获芳心,这么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云歌包完伤口抬起头来,南宫彻忙收起笑容,作出一脸痛苦状,左手抚上额头,**道:“好痛,好晕……”
云歌为难了,这冰天雪地的,自己也很冷,说不准已经受了风寒,更何况南宫彻重伤在身,也不知道余毒清除了没有……万一因此病情加重,后果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埋怨:“都是你任性妄为,这下好了!”
南宫彻嬉皮笑脸晃着她的手臂:“别生气嘛!笑一个好不好?要不然你答应嫁我,我一高兴,说不定伤也好了,病也没了!”
云歌眉毛一竖:“你再这样轻嘴薄舌,当心我丢下你,自己回去!”
南宫彻忙吐了吐舌头,求饶:“好嘛,人家不说了还不行?我好冷,你别走!”
少年本来便姿容绝世,平素是高傲、睥睨、尊贵的,此刻却虚软的如同无助的婴儿,这样一撒娇,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把心给化了,云歌强忍着心里的悸动,梗过脖子去,不予理会。
南宫彻连声“哎哟”,不住打哆嗦。
云歌实在看不下去,捡了些枯枝干草,生了一堆火。
南宫彻笑眯眯,嘴甜甜:“还是娘子最好,舍不得,我受苦!”
云歌冷了脸:“你还敢说!”
“是!”南宫彻吐了吐舌头,仍是偷吃了糖的小孩子一般,贼忒兮兮地笑着,“嘴上不说,心里想着也就是了!”
云歌懒得理他,却发起愁来,这下该怎么回城呢?城里人又……一念及此,立刻没好气地道:“你赶紧联络你的手下过来接咱们,你不怕死我可是怕的,我若是落下什么毛病,这辈子你也别想安生!”
“啊!”南宫彻双眸光芒大盛,“好哇好哇,你一辈子都缠着我算个什么,生生世世都缠着我,才叫好呢!”
云歌悔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好端端的,说什么“这辈子”!气呼呼别过脸去。
南宫彻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柔声道:“我也舍不得你受苦啊,实在是,出来得急,又没料到你会跳马,所以……什么也没带。”说到最后,竟是好生的沮丧。
云歌冷笑:“敢情还怪我?”
“不是不是!”南宫彻忙摆手,“哪有哪有!”随即又嘿嘿一笑,“你跟我斗嘴的样子,还真是……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