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不知道主子为何会这么问,搔了搔头皮只是一味的笑。
南宫彻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你要算好人,这世上还有坏人吗’!”
“啊!”疾风急得跳了起来,连连摆手,“不不不,这可不是我说的!”
“呸!”南宫彻轻轻啐了一口,“瞧你那点出息!爷从来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好人!世人不都说我是个祸害么?祸害哪里不好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爷命大着呢,后福无穷啊!”说着倒背双手施施然昂首前行。
疾风小声嘀咕:“千年有什么好?千年的那啥,万年的龟……”
从他们脚下的土地到青城也不过一百余里,可是这短短的路程上,他们竟遇到了十次刺杀,并且一次比一次凶险,南宫彻虽然举重若轻,脸色却着实不好看。
所幸,快到青城时,刺杀终于停止了。
青城内外,怨声载道。
自云歌入狱开始,青城所有的粮店便都暂停营业。以飘香楼为首的酿酒、买酒行业更是日日到知州衙门静坐示威,要求释放云歌。
粮商们先是四处奔走高价收购农民手中的粮食,导致农户们除了手中口粮,家中再无一粒米,便是囤积了米粮的富户、地主,也瞅准了这百年难逢的机会,将仓库腾空发了一笔大财。
可是粮商们粮食的售价却仅仅是收购价的十分之一,所以,手中有粮的人再也无所顾忌,甚至连口粮都不留了,反正高价卖出,低价再买进呗。却不知即便手中有钱暂时也没处买粮!
短短三日,青城包括其下辖的县、乡煤油半点余粮。便是州衙门粮仓,也被知州的小妾在云萝的怂恿下悄悄倒卖一空。粮铺门板上张贴着粮食贱卖的布告,门前排满了等着买粮的百姓。可那店铺的门却始终不曾打开。
第四日起,粮商们联合起来,齐齐开门,粮价却涨了十倍,不过半日粮食售卖价格再创新高,第五日,翻了四十倍。
家中无粮的百姓,已经饿了两天,实在忍耐不住,有些脾气暴躁的便冲进了粮店,可是铺子里除了寥寥无几的伙计,竟连半颗粮食也没有。
如此冲击了十数家铺子,皆是一样的情形,恐慌便瘟疫般蔓延开来。
第六日,青城下辖各地,频频有暴乱发生,知州派了兵丁去镇压,兵丁反而被策反,掉过头来冲击衙门。
知州无奈之下想要冒着杀头危险,开仓放粮,等到了粮仓一看,里面空荡荡的,连只耗子也没有,登时欲哭无泪,连夜给朝廷上了本章告急。一面求助于钦差孙远征。
孙远征自从来了青城,呼风唤雨十分得意,可南宫彻忽然从天而降,他又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好容易南宫彻离开了,他顿生困鸟出笼之快意,每日里和云萝胡天胡帝,不知岁月几何。
云萝施展开浑身解数,把孙远征迷得五迷三道,自以为身份已不可与往日同日而语,慢慢开始出入青城富贵之家,与那些贵妇人来往频繁,借了孙远征的名字如愿以偿把张氏从牢里捞了出来,因云梦实在不放心,说是张氏住在驿馆会保险些,所以张氏这些日子一直留在云萝身边。有了孙远征这个钦差在,张氏果然安分了不少。
云梦三五不时跟云萝通消息,给她出谋划策,所以云萝才在南宫彻一离开青城之时给云歌安了罪名,丢进牢里。
还没等怂恿着孙远征逼知州升堂问案,给云歌定罪判刑,青州城中粮食收购价大涨,她见有机可乘,便开始在各级官员、富户的内宅中合纵连横,倒卖粮食,发了一笔小财。
这日正数银子呢,孙远征气色不正闯进她房中,不由分手劈面便是两个大耳光,震得云萝两耳嗡嗡直响,唇角也皮破血流。
“孙郎……”云萝委委屈屈哭诉,“你这是怎么了嘛!”
孙远征脸色发青,咬着牙斥骂:“你这贱人!还有脸问我怎么回事?若不是你联络那些无知妇人偷卖粮食,如今青城粮仓怎会粒米无存?你知不知道,饥民已经开始暴乱了?朝廷已经下发文书,我若是处理不好此事,头上这顶乌纱便别想要了!”他面目越发狰狞,“贱人!我若丢了官,第一个要了你的命!”说罢踹门而去。
云萝瘫软在地,泪水横流,却死死咬住唇角,一声也不敢吭。
乳母赵氏心疼她,忙过来安慰。
忽然门口又出现一个跌跌撞撞的纤细身影,绣明满脸惊讶:“大小姐,你这是怎的了?”
来的的确是云梦,但见她鬓发蓬乱,脸色如纸,满面泪痕,眼神都有些散乱,待看到云萝的样子,不由得闭了闭眼,一言未发,转身又奔了出去。
绣明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她的背影在院门口一闪,便不见了。一转头看到张氏的房门打开着,忙走过去替她关门,那日在牢里跌了一跤,张氏这几日总说身上不好,若再受了凉,到时候遭罪的还是自己这些当丫鬟的。
一边想着,走到门口,下意识往里面张了一眼,立刻吓得惊叫一声,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