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差役们怫然不悦,都转头向门口望去。
云歌也转过了头,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却不记得何时听过了。
门口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面白如玉,容颜绝美,飞扬的眉,和眼尾略略上挑的眸,自然而然带了三分睥睨、七分尊贵,十二分的不好惹。
云歌垂下眼睑,实在没料到他会来,貌似自己和他也没什么交集啊,难道那一句想要自己的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来的自然便是素有“嚣张王爷”之称的南宫彻。据说,他从小便无视家规国法,行事随心所欲,上至后宫里的妃嫔,中至朝中文武大臣,下至他看不过眼的平民百姓,几乎都在他手上吃过亏,轻则丢人现眼,重则肢体残缺,甚至还有后宫之中受不得辱的嫔御上吊自尽的。就连当今皇上的胡子,也被他揪下来过好几根。
这么个人物,可不是好招惹的。
云歌思忖片刻,悄悄往一旁挪了挪,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不管自己姿态做得多么底,那两道灼人的目光却一直都是如影随形。
云歌认得南宫彻,那几个差役可并不认识,一听他口出狂言,不由得勃然大怒,骂道:“哪里来的无知小子!竟敢对差爷不敬,爷们立刻就能把你锁拿到官府问罪!”
“好啊,”南宫彻口中随意说着,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云歌,“有本事你们便来拿啊!你们几个不过是普通的马快衙役,按照南明律法,属于贱役,非但登堂入室,还作威作福起来,我看,刘天福这个知州也当到头了。”
差役们都愣了一愣,这少年年纪虽轻,口气却大,还敢直呼大老爷的官印,莫非是个大有来头的?
其中一个上了几岁年纪的差役,一扯同伴的袖子,低声道:“你们瞧这人的穿戴,怕是连那位最讲究排场的孙钦差也有所不及,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几人还在商量着,南宫彻却已经不耐烦了:“我说这屋子怎么开着窗,原来里面满是腌臜气味,来呀,把这几个脏东西给爷丢出去!”
差役们一愕,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觉冷风一闪,眼前一花,身边已经站了几个彪形大汉,拎小鸡似的将其拎起,顺手一甩,便将他们甩过了围墙,噗通连响声中,跌落后巷,这几下兔起鹘落,他们才想起反抗,人便已经摔倒了,天寒地冻,自然摔了个鼻青脸肿。
他们这种人自然都是八面玲珑的,素来欺软怕硬惯了,只这一手,便知道自己惹不起,连滚带爬,灰溜溜回衙门去了。
南宫彻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进到房里,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整理一遍,又在正中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巧的黄铜错金博山炉,炷了一把百合香,关好窗户,点了两个火盆,然后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云歌以为完事了,正觉得局促不安,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忽然又进来一排一般高矮模样清秀的十七八岁的丫鬟,手里捧着质料华贵、颜色素雅的床帐、桌帏、窗帘、被褥、锦垫,井然有序把云歌房中原有的物件换了个干干净净,又把所有的家什擦得光可鉴人,这才向着南宫彻恭敬一福,又转向云歌微笑福身,鱼贯而出。
云歌:“……”只怕还没完吧?
果不其然,门外又走进来一对十五六岁的丫鬟,模样、衣饰莫不相同,长相俊俏,脸上都带着可爱的笑容,只是一个脸上有酒窝,一个没有,身后的小厮把水和红泥小火炉放下,垂首退去,这两个丫鬟便烧水冲茶,摆出点心,在方桌旁面对面摆下两张椅子,铺好锦垫,又把博山炉挪到床头的矮几上,这才恭恭敬敬请南宫彻落座。
南宫彻大马金刀坐了主位。
云歌正在慨叹他好大的派头,便听他招呼:“过来,坐!”
因知道这人颐指气使惯了,所以云歌对他喧宾夺主的行为也不甚在意,便在他对面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两个丫鬟烧开了水,煮好了茶,烫好了那套上好的紫砂茶具,斟了两杯茶,分别放在云歌和南宫彻面前。
云歌暗赞这两个丫头懂礼,虽然南宫彻身份尊贵,但还是把第一杯茶敬给了自己。
一股沉沉的香气飘来,云歌已知,这茶是普洱。
“你们先下去吧,我们自斟自饮反而更加有趣。”南宫彻一摆手,双胞胎丫鬟笑着起身,福了一福,飘然出外。
云歌暗中嘀咕:果然是嚣张王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竟也没个忌讳。
“怎么不喝?”南宫彻擎了茶杯,看着对面热气氤氲中面貌有些模糊的少女,“冬日喝些普洱,对身子好。”
云歌微微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位嚣张王爷敛去了锋芒还有这份温和可亲。不过,想想也是,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啊!而自己,两世相加,都三十多了。想到自己不过是个三十好几岁的伪少女,云歌不禁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嗯?”南宫彻略略扬眉,“茶不好?”
“不是,”想到自己的年纪,心底那点男女同处的尴尬已经烟消云散,认真算起来,南宫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