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突然发现自己的伙食好了很多。
虽然她身份大不比从前,张氏也成了她名义上的奴婢。
可是张氏毕竟还不曾真的到她身边来做牛做马,而云府里所有的下人都是张氏昔日用惯了的,积威犹在,更何况云梦着意笼络,虽然张氏倒了,她们却仍旧能捞到好处,所以还是听云梦的驱使。
自从张氏垮掉之后,云歌的饭食就没好过,虽然不至于是馊的坏的,但却尽是些用平素拿来扔掉的下脚料随便蒸煮一下应付差事的。至于主食,要么馒头里有硬心,要么米饭里有砂子、米虫。汤里不是盐放多了,就是辣椒放多了,再不然就是搁了醋……总而言之,绝对是难以下咽。
可是忽然某一天起,饭菜品质好了起来,当然这变化并不是突然的,而是循序渐进的,表现在做菜的材料一天天变好,米里的沙子也慢慢减少渐至于无,汤也正常起来。
当然,云歌对这些毫不在乎,因为自从有了空间之后,她就没在外面吃过饭,那些饭菜没出倒,就带到空间里,然后趁着外出的机会散给街头的乞丐。
但是她对这些变化并不是一无所觉,所以在某一日竟发现送来的饭菜隐隐和外头饭庄里卖的有得比,便带去飘香楼请张自在仔细验看。
张自在是个老于世故的人精,不敢轻忽,特意请了善于查验毒药的行家里手来检验。
最后一脸严肃的把检验结果告知云歌:“东家,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竟有人在你的饭食里下了罂粟籽粉和曼陀罗。”
云歌瞳孔微缩,眼底寒意涌动,低声道:“她们的心还真狠!”她本不欲与她们多做纠缠的,在她看来,绝了张氏和云家姊妹的前程便算是替枉死的云歌报了仇,而她,真正的仇人是刘蕊!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们竟还不肯放过她!
张自在自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她们”是谁,唯恐云歌不知其中危害,解释道:“这些饭菜里的罂粟籽粉和曼陀罗用量都很讲究,吃上一顿半顿,甚至十天半月,并不会对身体造成明显的危害,但若长期食用,不出一个月必然染上毒瘾,离了这下了药的饭菜便会寝食不安,还会伴有神智失常、言行暴乱等症状,最多三个月便会中毒而死,死时骨瘦如柴、肌肤龟裂,极为可怖。”
“我知道了,”云歌深吸一口气,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我还有什么理由放你们一马?“若是不小心染了毒瘾,可有法子戒掉?”
张自在一脸不忍:“视轻重情况而定,若是中毒深了,便是有大毅力者也难戒掉,若是轻微,断了毒药供给,再加上自身抗击,还是有可能戒掉的。”
云歌脸色有些难看,自己的一时好心,竟给那些街头乞丐造成了这样大的困扰,所幸她散那些饭食都是随意而为,并不固定在某一处,向来并无大碍。
“东家,”张自在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曼陀罗易得,只是这罂粟籽粉……罂粟在南明本不多见,罂粟籽粉提炼不易……不知东家得罪了什么人,竟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对付你!”
云歌展眉一笑:“没事。这件事我做到心里有数就好了,张叔不必担心,她们害不到我的。不过,我也有一事不明。”
张自在一凛,东家眼神太亮太清,叫他生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东家请问。”
“既然罂粟这般难得,”云歌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贵友又如何识得?难道小小青城当真卧虎藏龙?”
“呃,”张自在不自在的道,“这事儿也是巧合,其实也不是我的朋友,不过昔年曾经得过我一点恩惠,那人是京城人氏,深谙毒术,这一次路过青城,知道我落在了青城,便来看我,适逢其会,顺手帮个小忙而已。”
云歌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他。
这样定了半盏茶的时辰,张自在便败下阵来,鼻翼、额头都渗出了细汗,“咳!东家,这里面的事情我实在不能说。”
云歌淡淡的道:“如此看来,你背后还另有东主?我这飘香楼庙小,容不下大神,我这便让账房结算了你的工钱,张大爷还是另谋高就吧!”说着一甩袖子,转身便走。
张自在的脸像是生吃了一斤苦瓜,蹙缩得都有些变形,噗通一声在云歌身后跪下,哀求道:“东家,你就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谋生不易啊!这件事关系着我全家老小头上吃饭的家伙,实在是不能说啊!”
云歌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若我执意赶你走,岂不是比你走上绝路?但,张叔,你要明白,你和你全家的生死与我何干?”
“啊?”张自在一呆,苦味流进心里,竟是百般煎熬。
“我并不是个滥好人,”云歌悠悠的道,眼神有些悠远,想当初她何尝不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否则也不会对刘蕊处处忍让,为了积福,更是修桥补路做遍了山势,可到最后,又落得什么结果?“我留下你,是因为你暂时对我有用,一旦我寻到更为合适的人选,可能便会毫不留情将你赶走。所以,”她向着张自在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睨着他,“你要想好了,到底要不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