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钧前脚走,那办理入学的中年人带来的两个孩子中,那个长得相貌清奇的小孩眼珠一转,便吵着要如厕,拉着自己的哥哥跑了,那中年人也不在意,出了门便不近不远的跟着。
待马钧来到教室的门口时,就见走廊中挤得水泄不通,显然是别的班级的学生也问讯而来。
马钧才分开众人,就听见孙芳侃侃而谈道:“刺史大人有言‘君子配五德’当然对,不过问题是谁才是君子!不是君子的人有何资格配五德?何为君子?君子应运而生,那是上天注定的,子曰:‘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早就告诉我们各人有各人的位置,上天生你为庶人,难道还想要成为君子吗?现在我临淄稷下学宫乃应运而生,是为天下有德君子而设立的,至于招收寒门子弟,则可以休矣。”
另一把清脆但不失沉稳的童声传了出来:“兰若兄此言差矣,孔老夫子还说过:‘有教无类’,更何况我大汉立朝之初,每多屠狗英雄之辈,我高祖刘邦亦起于微末,萧何、张良、韩信、曹参,哪一个是大夫?这人世间没有哪一个人是生而知之,是不是君子那需要后天的学习才能知道。”
马钧一愣,这声音当然是王基发出的,这番理论虽然并不新颖,但能够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的嘴了说出来,那就不错了,这个王基总是给自己惊喜,嗯,那个孙芳也不错。
孙芳显然在这问题上考虑过很久,早就料到王基会有此说,马上接过话头讽刺道:“所以才会有王莽这等乱臣贼子的出现。”说罢,不再去看王基,对着所有的人朗声道:“王莽乱政,天下人公愤,可是到头来又是谁挽狂澜于可即倒?当然是我光武皇帝应运而生,看看我朝开国功臣又有哪一个是庶人?”
“现在刺史大人出兵在外,与袁车骑会盟,讨伐董卓,这与当初剿灭王莽何等的相似?举目看看各路诸侯,又有哪一个是庶人?”
一席话说的周围人暗暗点头,均觉得孙芳的一番话大有道理。
马钧皱了皱眉,他的身份和旁人不同,当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而且由于性格的关系,马钧这人比较务实,虽然是儒家子弟,但反而和王豹等人的脾气更加投缘。
战争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像孙芳这样的夸夸其谈根本就是纸上谈兵,太史慈和管宁以及郭嘉对各路诸侯的评价他都知道一些。说实话,他反而更加赞同王基的观点,什么样的人才配称得上是君子并非是吹捧出来的,那要经过证明才知道。
至少从目前看来、从酸枣送来的战报看来,这个袁绍算不上君子,就这种人也能配五德?哼,给自己的主公提鞋都不配。
可惜人们惯于热血沸腾的表态,却疏于不怕麻烦的行动,听主公说这叫好大喜功。
这话是什么时候说的?对了!那是前年在军中举办蹴鞠比赛的时候主公对王豹将军说的一番话。主公说最怕蹴鞠比赛创办时一个口号接一个口号,刚开始的时候是豪言壮语,过后就冷冷清清无人过问,任其自生自灭。
可惜马钧不知道,太史慈当时是有感而发,觉得这古代足球别弄得像后世的中超联赛似的,姥姥不亲舅舅不爱,口号喊了一大堆,结果没有一项政策可以真正的落实。
正当马钧对孙芳不切实际的空谈不屑一顾时,却听见耳边换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憋不住的轻视,显然是在针对孙芳当时的言论而发的。
众人愕然,齐齐四下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孙芳更是恼羞成怒,喝道:“何人发笑,若有话说,便请出来,我稷下学宫恢复古制,可放言治学,若是只限于戏谑,那便是失于轻浮,更没有资格去谈论这‘君子配五德’了。”
这话说的很有分量,令刚才那笑者无法遁形,可见孙芳就是想要令其现身,他当然对自己的口才极有信心。
“君好大言,大而无当,只好用笑声给你填充了。”一把更为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齐齐一愣,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小孩儿施施然走进了辩论的课堂。
原来是那个中年人带来的孩子中年纪小的一个。
孙芳仔细看了看对方,根本不认识,出声道:“你是何人?”
那小孩悠然道:“天地逆旅,来去匆匆,可唯有天地间的正道不朽,兰若兄以为然否?”
竟然对孙芳的问话理都不理,便轻轻带过。
孙芳当然说不出反驳的话,那小孩眯着眼睛款款道:“君子配五德,何为君子可不是兰若兄一个人说了算的,五德终始,生生不息,那是需要天人感应才能把握到的,既然天生五德,那么人必分五种,哪一种都应在五德之内,比如你兰若兄现在讲起经文来肯定是要比耕地的老农强,可是若是说到种地,兰若兄那可就瞠乎其后了。否则你还到这五德院里来学习干什么?”
看着孙芳张口欲辩,那小孩儿阻止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的身份当然是比老农高很多,可是身份高就是君子吗?你不懂农桑就是配不齐五德,配不齐五德怎会是君子?”
孙芳被问的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那小孩儿看着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