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一团巨大的乌云,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团乌云是动的,是旋转着的。
孙文超的目力可就不知比阿豹强了多少倍了,他抬首一望天,立即就看清楚那乌云一般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不是鸟,那是蝙蝠。好多的蝙蝠啊!咦?它们好像是在随着我们盘旋移动!”
孙文超看了看天空中的那群蝙蝠,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他钻回马车里。
马车里,陈设简单,不过,却颇为宽敞。车箱中间固定有一张小桌,小桌的四周,除了马车门口那一面外,后面和两侧都各放着一张软垫长椅。
在后面那张软垫靠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身子看起来很单薄,清瘦的脸颊上有紫红色的印痕,像是被人用炽热的烙铁烙的;他平放在腿上的手指甲尽脱,指尖、指身、掌背上,都有极明显的伤痕。
不过,饶是身体上伤痕累累,可是他的腰杆却是笔挺的。他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动不动,残破的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折不断、压不弯的坚韧气质。
他不是别人,正是朱厚基,朱先生。
“老师,我们队伍的上空聚拢了好多蝙蝠,这些蝙蝠随我们队伍移动而移动,十分奇怪。”
孙文超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对朱先生说道。感觉得到,他对朱先生说话时十分恭敬,发自本心的恭敬。
对孙文超来说,这个世界上能令他发自本心恭敬的人不多,朱先生是最令他恭敬的。这不仅因为朱先生于他有抚养之恩,有教育之德,还因为朱先生的身上有一种能令人由衷敬佩的气质。
早在数年前,在他打入唐门内部、成功取得唐门家主信任之后,他就曾计划要将朱先生从唐门的地牢中救出来。可是,当他通过秘密渠道将这个计划传递到身处地牢的朱先生那里时,朱先生却毅然决然地否决了。
朱先生之所以否决孙文超的计划,是因为他认为当时的时机还不成熟。他回复孙文超,要他暂时隐忍,等待时机成熟。
孙文超隐忍了下来,可是,等待对于孙文超来说,是漫长而痛苦的。
玄冰阁的地牢,孙文超曾经去过,他一想到审讯室里那些排成长龙的各类刑具会一样一样重复地施用到朱先生身上,他的心就像被魔爪抓紧了一般,揪心地疼。
明知老师在狱中受着严刑拷打,可是他却不能出手相救,那种痛苦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几乎每个夜晚都会梦到那个黑暗的地牢和那些冷冰冰的刑具,他真的十分害怕,害怕在时机成熟之前,老师便在狱中挨不下去了。
好在,漫长而痛苦的等待终于有了尽头,他终于等来了今天这个夜晚。
今晚以后,他终于可以不再做那些噩梦,终于可以从那无尽的痛苦和害怕中解脱出来。
望着眼前的老师,孙文超的心里分外踏实。
“是他来了。”朱先生睁开眼说道,他的眼睛,空灵得就像从未被世俗的忧虑和烦恼污染过。
“谁?是谁来了?”孙文超奇怪地问道。
“蝠升。”朱先生淡淡地说道。
“蝠升”这个名字,对很多人来说,简直就是可怕的梦魇,哪怕只是听到这个名字,也会平白地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可是,这个名字从朱先生嘴里说出时,似乎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