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古老的家族,都会有自家的祠堂。
唐门也不例外。
在内门北面,那里背倚山崖,前临碧泉清波,树丛掩映间,一角飞檐突出,正是唐门祠堂的所在地。
这祠堂,占地极广,建筑布局呈一个“回”字,分为内外两部分。
祠堂里供奉着唐氏直系死者的灵位,是唐门敬拜祖先的圣地,门规禁止唐门弟子到祠堂附近搅扰,以免惊扰死者的英灵,所以这里平时十分幽静,只有在清明节,或者唐门遇到什么大喜大庆、大灾大难的事情时,家主才会带领门内弟子来到这里,祭告先灵。
这里,当然是有人看护的。
看护祠堂的是两位老者,一僧一道,都已年过百岁。
僧者光头,身子发胖,童心未泯,既不敲钟,也不念经,每日只喜欢玩耍,名叫唐童;道者须发银白,道骨仙风,手拿拂尘,身着宽袍,面色无笑,举手投足无不透着威严,名叫唐严。
这两位老者,在唐门内辈分极高,就算是长老会首席唐大见了他们,也要俯首问礼。不过这二人深居简出,平时从不过问唐门俗事。
这两位老者虽然身居祠堂,但对于洒扫、上香、斋供等琐事,他们并不躬身亲为,这些事情有专人代劳。
代劳的人名叫唐拾,二十岁左右,身子瘦削,皮肤较黑,一脸文气,是唐严、唐童两位老者这十年来收的唯一一个弟子。
唐拾并不是唐氏直系弟子,也本不姓唐,是在十来岁的时候被两位老者带回唐门的,一直跟着两位老者生活在祠堂之内。
平日除了洒扫、斋仪、进香上供等,唐拾还要照顾两位老者的生活起居,他们的一饮一食、衣物洗涤、被盖铺陈等等,都是唐拾一个人在做。
自入唐门以来,唐拾就一直很懂事。他很勤快,也很孝敬,无论祠堂诸事还是侍奉两位长老,都一丝不苟,十年如一日,从未让两位老者感到任何的不满意。
今天,傍晚时分,天空中出现了金色的凤凰,而且唐门内外都闹出了不少的动静,不过,这些似乎与祠堂内的三人都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的生活还和往常一样,有规律地进行着。
“嗯,小拾做的饭菜还是那么好吃!十年了,就是吃不厌。”唐童伸出筷子,将盘子里最后一片菜叶就着米饭吞了下去。
他吃饭的时候,大手大脚的,而且吃起食物来狼吞虎咽,掉了很多饭粒在桌子上。
“都过百岁的人了,吃饭还像个孩子一样,满桌子掉饭粒,是听到外面有人闹事,心静不下来了吧?赶紧把桌上掉的饭粒全捡起来吃了。”唐严坐在唐童对面,淡声斥责道。
唐童似乎对唐严很是敬服,“大哥,我说这年头又不缺吃少穿的,干嘛这么节俭啊?这掉的饭粒,就全当是喂鬼了,你就别叫我捡起来吃了,好不好?”唐童委屈地说道。
看着唐严半晌,他见唐严只是低头吃着饭,丝毫不为所动,便将目光转向在旁边站着的唐拾道:“阿拾,你说二师父我说得对不对?”
唐拾脸上泛起笑意,他对唐童摇摇头,不语。
“切,小子,你敢不赞同我说的话?”唐童指着唐拾,脸上出现嗔怪之色,站起来,作势要打唐拾。
“想趁机开溜吗?给我坐下,乖乖将桌上的饭粒都捡起来,吃了。”唐严头都不抬一下,严声斥道。
“是。”唐童无奈,只好翻了翻白眼,坐回椅子,用手捡起桌上的饭粒,一粒一粒塞进嘴里吃了。
“吃完了。”唐童望着唐严,样子就像一个刚刚受完批评的学生。
“嗯。只准在院子里玩耍,不准出去惹是生非。”唐严淡然道。
唐童一脸苦色,似乎很不情愿。
“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情愿,不过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我罚你面壁敲十天木鱼。”
“啊!面壁敲十天木鱼?那岂不要闷死我了?大哥,你好狠!”唐童嚷嚷开来。
“父母去得早,你又玩劣不懂事,我不管你谁管你?”唐严继续吃着碗里的饭,淡淡道。
“那......好吧,我不离开这院子,不出去惹是生非,行了吧?”唐童无奈,耷拉着脑袋道。
“嗯,那就好。”
“那,大哥,我现在出去散散步,行不?”唐童笑道。
得到唐严的应允后,唐童立时像一只快乐的兔子,蹦蹦跳跳出去了。
望着唐童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唐严摇摇头,轻声叹息。
“大师父,茶泡好了,你请喝茶。”唐拾微笑着将一杯泡好的陈年龙井递过去。
饭后喝茶,这是唐严的习惯,唐拾每次在唐严吃完饭后,都会为其准备一杯茶的。
“嗯,也给你二师父送一杯去吧,听到外面闹事,他肯定心浮气躁,坐不安稳,让他喝一杯清茶,降降火。”唐严接过茶盅,对唐拾说道。
“是,我这就给二师父送茶去。”唐拾答应着,拿着茶壶和茶盅,追唐童去了。
在院子一角,唐拾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