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长家里出来的时候,我不禁深深叹息。
我是个小知识分子啊,把问题都看得太简单,真的论见识都不如这小山沟里的村长!
国家根本就没有对于下乡知青的安置政策,象我母亲这样在农村成家的也不少,这些年也有人去找过,都没有回复,听说南方有些地方是每月给一百元补贴。
好在这是一位老村长,母亲当年下乡的手续还保留完好,老村长让我签了字以后就交给了我,而且这位阅历丰富的老村长还好心地告诉我,他可是听说过有的知青回城后要回了不少钱,不过那不是知青补偿,是有关自家房屋被街道占有,或是父母单位给受过迫害的父母落实国家政策的钱,据说还不少呢!
老村长看了看跟来的思念,斟酌了半天,才又说他从当年的老会计那可是听说过,我的母亲是上面指示“被严密监控”的特务的女儿,上面特意安排不许放她离开靠边屯,不许她和外界有接触呢!说上面让保密的,这些手续还是老会计临死前给他的。
一听那老会计,那个畜牲,我的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可又无法和村长说些什么!
母亲当年下十七岁呀!一个小女孩就被封闭在这山沟里,就只能无助地可怜地活着,还遇上了那个禽兽的老会计。
怪不得母亲自来到这个屯子就没出去过,我为母亲的苦难命运心疼。
老村长又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你姥姥可是那个年代的什么女特务,放现在看一定至少是个专家学者,那可是落实政策最容易的,大娃你要是有那能力就该去找一找这事。”
思念傻傻的跟着我,她一再说咱妈太可怜了,咱妈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自己还去过县城读书呢,可妈真是一直在那老房子里生活了三十多年。
是啊!可不是三十多年么?我今年三十七岁,我母亲到了这里才十七岁就被强了,又被迫嫁给了愿意娶她有痨病的父亲,然后生下了我们三个孩子,大儿子我还被迫送人了!她是怎样一次次的被逼无奈啊!
我觉得胸口压了块石头一样的难受。
我和思念回到家中,孔夫子和母亲还在回忆着他们之间三十几年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事件吧,都是满眼通红的。
既然捅破了窗户纸,那就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避讳孔夫子了,说我刚刚去找过村长了。
我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们二老,我都有些什么想法,村长都说过了哪些话,我打算吃饭后马上带思念去县里。
思念是要把申报志愿的事办好,我去把母亲当年下乡的相关证明材料弄出来,老村长是个经过很多事的,他说要把所有经手部门的文字材料复印了,还一定要有公章。
母亲听了以后还很疑惑,她说当年下乡的时候就没有家了,人家说归公了,她只带出了行李和几件衣服,啥证明都没有啊。
我让母亲把自己家的地址画出来,房子有多大,我的外公外婆的名字、年龄、单位、职称,得过什么荣誉?外公牺牲的具体的情况,还有哪些亲戚?邻居的情况,小学和中学的班科任老师,小舅舅的小学班主任,母亲大伯的名字、工作。。。。
我越问越多,越想越细,母亲的回忆也越渐清晰,我边问边记,快到中午了,我母亲好象还有好多事没说呢!
没那么多时间了,我只好说先这样了,先找找各方面渠道看看,一共三个目标,一是落实母亲在靠边屯无地无养老的问题,二是母亲在老家河北石家市的房屋外婆的落实政策问题,三是寻找小舅舅。
我们四口人匆忙吃了思念煮的面,我就说让母亲和孔叔在家,我和思念去县城,思念填好志愿自己回来,我就乘火车返回我家了。
孔叔是母亲给我们赋予的对孔夫子的新称呼,孔夫子是母亲专用的称呼,我自然尊重母亲的要求。
母亲的事是个需要耐心的事,不能着急,就象老村长所说要有心理准备,许多人上访很多年都没成呢!
我本想着我和思念都去县里,给母亲和孔叔留更多的二人时间多叙叙旧,没想到我们刚出了屯子正等长途汽车呢,孔叔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说他也要跟我去一趟,他在县里当民办老师时住了二十多年,虽跟政府的人不熟,但多少认识路,比我一个纯外地人要强的多,我带着他少走些冤枉路也好啊!
多好多细心的孔叔啊,有他在母亲身边,母亲的晚年会好过很多,刚刚从村长家回到母亲家时,我已经注意到了母亲把前面的白发都拢到了耳朵后面,显得利落了不少呢!
这也是爱情的力量吗?
一上了长途车,小妹思念就跑到后面一个靠窗位置坐着去了,还拿出一本小说来看,这是早有坐长途车的经验,也是比较怕我,离我远点?
这小丫头,我还真想说她几句呢!
算了吧,还是和孔叔坐在一起谈谈我母亲的事吧!
果然孔叔跟来的确是有目的的,在前面选了并排两个座位以后,孔叔就主动开始和我谈起来。
这位我家刚认可的新成员果然很贴心,他最先说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