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把总就是李信亲兵营的前队官李双财,此前他主动提出调往平蕃舰队,并升为守备,但又因故受了处罚重新降为把总的职衔,全权处置平蕃舰队的物资往来。这个差事虽然与作战无关,但却极为重要,李信让他来处置后勤事务,也是对其重用有加,不想昨日却出了如此大的事故。
李信让那报信的亲兵进来说明情况,经过一番讯问问之后之后才得知李双财受伤不轻,躯干四肢都在大爆炸中伤痕累累,所幸没有性命之虞。在如此规模的爆炸中,还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之事。
“大将军,李把总现在就在应天府门外,不知,不知大将军是否见他?”
“让他自去米琰那里领罪吧!”
李信的声音很冷,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李双财难辞其咎,让他去米琰处领罪,便是在隐隐的表明态度,他并不想包庇任何一个在事故中当负有责任之人,就算亲信如李双财也不例外。
那亲兵曾是李双财部下,还想替自己的老上司争取一番,李信不耐烦的挥手将他赶了出去。
这一番应答陈文柄和高宏图看在眼里,都各怀心事,陈文柄自问与镇虏侯接触颇多,隐约觉得这或许是在避嫌。而高宏图则根本就懒得去想,他正在冥思苦想,如何才能从邵化龙一事上脱身,毕竟此人牵涉着魏国公,如果一脚踩进来,没准一个不小心就得把魏国公得罪了。
“镇虏侯麾下果然都是尽忠职守之人,那李把总身受多处创伤,大难未死理应表彰接见才是,如何见也不见?”
高宏图决定将话题引向那李把总的身上,李信只淡淡回了一句:“李双财身负千钧责任,不去善后救难,跑来我这里作甚?求情吗?”
此时的李信似乎心情坏极了,对高宏图这位南京兵部尚书都不假辞色。高宏图受了顶撞,只好讪讪的笑了笑,却又腹诽着:都说镇虏侯睚眦必报,今日看来还要多一条刻薄寡恩了,此人部下甘心效死,今日身受多处创伤,竟然见也不见,真是……
下面的话还没等他在心里面说出来,便被外面的一阵高喝吓得浑身一哆嗦。
“禀报大将军。邵化龙带到!”
李信仍旧紧绷着脸,“带进来!”
与此同时,他又对高宏图起身施礼,“邵化龙牵扯到三卫军,我本人不便参与讯问,一切便有劳部堂了!”深施一礼后,李信转身去了后堂,将瞠目结舌的高宏图晾在正堂上。直到邵化龙被五花大绑押解了进来,他这才恶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尴尬的看着面前屈膝之人。
高宏图心中的确有几分惭愧,他本来是替面前屈膝跪在地上的邵化龙来找李信算账,现在却又一转眼成了审讯之人,他还真怕邵化龙恼羞成怒,骂他几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那可真真是斯文扫地。
幸好邵化龙倒也玲珑剔透,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连连磕头,请求高宏图为他做主,主持公道。这让高宏图心下稍稍安定,便端着架子,装腔作势的问道:“下跪之人姓甚名谁啊?”
邵化龙被问的一愣,然后又恍然大悟一般的回答道:“卑职邵化龙啊!”
“本官受镇虏侯所请,问你几句话,可要如实回答!”
咳嗽了几声后,稍稍缓解尴尬的高宏图脑子在飞速运转,镇虏侯的确让他讯问邵化龙,但却并未交代细则,这一点让人头疼,却也是个幸事。至少可以容他自由发挥,他迅速捋了一遍有关邵化龙的头绪。
其一,昨夜军港爆炸,邵化龙趁机发难,那么此子是否与之有关?
其二,如果有关,那么背后的主使之人是谁?如果无关,那邵化龙又能否为昨夜所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些想必是镇虏侯急于知道的,同时也是他自己想要了解的。高宏图与邵化龙没有交情,两人也没有利益勾结,所以他并不打算为此人有所隐瞒,或者担下天大的干系,大不了有一问一,有二问二,秉公办事谁还能挑出毛病来了?
主意打定之后,高宏图反而平静下来,语气也为之一变,居高临下道:“邵总兵,本官问你,昨夜军港大火,你可知道?”
“卑职知道,也不知道!”
邵化龙的回答模棱两可,这让高宏图有几分恼怒,邵化龙如此这般,分明是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由此,他认为如果不给此人几分颜色,让他晓得什么是下马威,此人便不可能规规矩矩的回答问题。
“大胆!本官这不是在与你闲聊!昨夜你既无调令,又与任何一位重臣打过招呼,便私自调遣兵马,意图夺取城门,这在朝廷律例中已经形同谋逆,今日进了这应天府,邵总兵不会认为总无因由,便可全身而退吧?”
果然,高宏图的威胁之语让邵化龙浑身一阵,他抬起头盯着这位一早还与自己对坐笑谈的尚书,试图从他的眼睛里探寻一下究竟。只是,邵化龙得出的答案却令他沮丧万分。
邵化龙索性咬牙,义正言辞的回道:“卑职所为,正是心忧我大明!李信此人早有不臣之心,若不将此人逐出南京,日久之后必成我大明祸患!”
“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