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木老人胸中腾起一阵自豪,别阔儿虽然中了埋伏,但应对起来还算中规中矩,竟然能集结一部敖汉部的勇士发起反击。刚想跟着附和一番,却听李信又道:“土默特部没了巴图汗王,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似乎也没有降低嘛。”
如何?说的不是别阔儿?达木老人一阵脸红,庆幸自己没有轻易的将附和之语说出口去,否则可就丢大人了。
达木老人放眼望去,土默特部的骑兵果然占据了战场的上风,别阔儿一部被狙击的七零八落,即便组织了小规模的反击也是收效甚微,难玩困局。明军的骑兵虽然反应迅速灵活,但终究是被土默特的伏兵逼的于草原之上四处游走。他也由此做了一番评判,明军所依赖的终究还是步兵,如果比起骑兵来,称王称霸,蒙古人当仁不让。
一直站在李信身侧的汉子用一种充满了惭愧之意和不甘的语气回答李信。
“在勇敢的主人面前,一切抵挡都是没有用的,是螳臂当车,是蜉蚍撼树……”
李信笑道:“长进不小,成语用的好。不过你这同父异母的兄弟似乎在用兵上的确胜你一筹。”
“大将军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两个人的一番对话使达木老人大吃一惊,与李信对话之人一身三卫军军将军服,虽然带着病态的精瘦却是依稀还透着几分昔日的威猛,一眼便知于三卫军中不是寻常之人。可听他了他们的对话之后,达木老人胸中开始翻江倒海,几个关键词汇敲击震撼着他的脑仁,土默特部汗王……同父异母兄弟……都说土默特部的巴图汗王被明军俘虏,难道眼前这个极近卑躬屈漆的人便是巴图汗王,难道巴图汗王竟是被这个明朝总兵俘虏的?
很快,那个病态精瘦的汉子便解答了达木老人的疑惑。
“巴图愿领族中勇士,为英明睿智的主人开路。”
巴图的谦卑让李信直起鸡皮疙瘩,还很难适应有人在他面前如此作践自己,但终究是没有对巴图的这种自卑行为提出反对意见,草原上的民族,向来崇尚强者,以为强者仆从为荣,如果按照汉人的逻辑自谦起来,恐怕还会对这些草原人造成心理上的迷惑,以为他李信信心不足以驾驭他们呢。
“冲锋不必,可以喊喊话,劝他们投降,告诉他们降者不但免死,还能保住女人和财产。如果负隅顽抗,将从重论罪!”
巴图应诺而去,组织千余部下冲着空旷的草原喊起话来,草原海子边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蒙古话。
而这些喊话似乎也起了作用,因为很多人一眼便看到了立于高地之上,一身明军军服的巴图汗王。原本还有心誓死抵抗的土默特部骑兵们,顿时便被分化了。
其中有巴图兄弟的死忠党羽自然不会因为巴图的喊话而动摇了抵抗的决心,但那些普通的牧民们却摇摆不定了,如果对付明军汉人自然当仁不让,可对方显然是巴图汗王,他领来明军要夺回自己的部众,那么战斗胜败与否,于他们影响便不是先前所预想的那样,新汗王旧汗王都是土默特部的汗王,谁来坐这个位置他们不一样得照常放牧,照常吃肉,喝马奶酒吗?
有了这种想法,原本背水一战的决心顿时便如扎漏了的猪尿泡一般泄了气。别阔儿敏锐的察觉到了土默特部骑兵的变化,带领着聚集在身边的百十骑兵,在战场之上狂飙出一个弧线来,直插土默特部的后翼而去。
口中发了疯一般的呼喝着:“敖汉部别阔儿在此,敖汉部别阔儿在此……”
很快便是数口同声,十口同声,百口同声,本来衰微的士气竟有陡然高涨起来。
战场上的变化很快引起了李信的注意,这个别阔儿的表现让他颇感意外,最初于此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翅膀还没长硬实的小愣头青,他的倔强与不服输在李信眼中未必是优点,但眼下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能敏锐的抓住战机,并一举由劣势之中奋起击杀敌人,单单这一点便足以证明他的确不是个寻常的愣头青。
此时达木老人的一颗心早就被别阔儿的冒险行为揪到了嗓子眼,紧紧抿着嘴,双手握拳,握出了一手心的汗水都不自知。
土默特部的阵脚乱了,胜负已然分出,事实再一次证明,土默特部在三卫军面前几乎不堪一击。这是绝大多数三卫军军卒发自内心的想法,都十分之疑惑,以往总听到明军与鞑子作战打了多少败仗,又损失了多少人马,以致长期以来,他们也是谈鞑子而色变,可自打参加了三卫军以后,这种想法竟然被彻底颠覆,原来闻名不如见面,所谓鞑子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李信手一挥,掌旗军卒旗子舞动,三卫军上下千口同声,“降者不杀,降者免死!”
达木老人心神剧震,这种气势多少年没感受过了,自从林丹老汗执掌了插汉诸部以来,蒙古的境遇每况愈下,导致他们每年来竟是败仗的次数越来越多,胜仗的机会越来越少,最后林丹老汗远遁河西,他却残了一条老腿,不得不留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这种复杂的情绪剧烈冲击着达木老人的内心,一双干涸的老眼里竟然罕见的湿润了。听着三卫军响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