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他这一次吧,若是再犯,死不足惜!”
有不少士兵们随着第五横队的队官齐声求情,这其中有很多人也是跟着开溜过的逃兵,大家同为逃兵,只是因为分了先后,便区分出了生与死,若是杨大义不死,他们至少会在良心上好过不少。
李信默不作声,镇虏新军成军之时,第一铁律便是为首逃跑者斩,若是心软饶那杨大义一死,今后镇虏军的军纪还能如何彰显,岂不是成了朝令可夕改的笑话?此时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何谓“慈不掌兵”。这个“不慈”针对的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哼!今日你可饶了那杨大义不死,但那些已经战死的兄弟又有谁来饶他?”
陆九冷冷的反问,他怕十三哥在这种关键时候又犯了妇人之仁的毛病,于是赶紧替他封堵众人之口。刚刚还齐声求情的士兵们立即便没了声息,是啊,因为他们的不战而逃,第一横队与第二横队因此而承受了更大的压力,伤亡也相应的提升。一战之下,出来时的五百人,已经少了五十余人。
与这些当场战死的兄弟们相比,杨大义又如何能有活在这世上的理由?
曾经开溜过的士兵们深深埋下了头颅,他们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到上百道目光对他们的炙烤,这种炙烤让他们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面去。第五横队的队官也被责问的哑口无言,出现逃兵最多的便是他的横队,指挥五方的罪名肯定也跑不掉,又有什么资格去为逃兵首犯杨大义求情呢?
一向牙尖嘴利语带刻薄的顾十四并没有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他知道这个姓陆的骑兵队官乃是总兵大人的心腹,此人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就等于总兵大人的表态。
纵士兵们虽然不再言声,但一双双眸子里,都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总兵大人特赦于他,不为别的,兔死狐悲之感乃人之天性。
李信仍旧默不作声,各队队官仍旧默不作声,该说的陆九都已经说过,他自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多做置喙,如果十三哥想放了那杨大义,自己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
这种希望随着众人的沉默在持续发酵,可是一句,轻轻的话语彻底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敲打的粉碎。
“军令如山,各队队官兼行刑官,还在等什么?”
第五横队的队官身子一颤,他立即明白,杨大义今日难逃一死,而且亲自送他上路的人就是自己。
“来呀,将杨大义拿下……”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喊道:“用不着队官动手,大不了就是一死,因为俺杨大义的胆怯,害了兄弟们的性命,咋还能有面目苟活在这世上。”说着他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此前曾并肩战斗的兄弟们,“兄弟们定要以俺杨大义为鉴啊,不要走了俺的错路!俺这条命是鞑子害的,兄弟们若是念着俺的好,就多杀几个鞑子为俺报仇啊……”
说罢,唰的一声长刀出鞘挥向自己的颈子,顿时鲜血四溅,喷的丈把范围内一片血红,杨大义精瘦的身躯直直向后倒了下去,气绝身亡。
镇虏军士兵们心有戚戚,顾十四突然脖子上青筋暴起,喝道:“杀鞑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对,杀鞑子,报仇!”
“杀鞑子!”
很快稀稀拉拉的附和之声响彻整个瓦窑口堡上空。这些人里喊的最卖力的是顾十四,此前一战伤亡最惨重的就是他的第一横队,那可都是从左千户所带来的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几下报仇之声的呼喝,让他声泪俱下!
海森堡完全听不懂这些东方人在争论什么,好像东方将军对他们是去了控制?还是这些人要闹兵变?他刚刚脱离险地,心态上还恍若惊弓之鸟,这种并不友好的气氛,让他既害怕又感到无能为力。谁知东方将军说了一句话之后,这些东方人争论的焦点人物竟然挥刀自杀了。
难道是东方将军凭借滔滔雄辩之才,将那试图兵变的叛徒说的羞愤而死?随着东方士兵的阵阵齐喝之声响彻瓦窑口堡上空,海森堡更加确信自己的这点猜想。听不懂这些东方人的语言实在是一件苦恼之极的事,他暗暗下了决心,等得了时间,一定要好好的跟那东方将军学说东方语言。
此间事了,李信带着镇虏军方阵随那报讯的军卒,急往新平堡方向而去。新平堡距离瓦窑口堡不过三十里地,即便是在雪地里,急行军之下两个时辰也堪堪赶到了。
由于忧心新平堡的安危,李信不计任何体力,镇虏军甩开了膀子一路急进。谁知到了新平堡之后,眼前却是一片安静祥和,仿佛根本就不曾发生过战斗一般。
李信和镇虏军诸军卒奇怪,南下报讯的军卒也奇怪,明明蒙古鞑子声势咄咄逼人而来,怎么前后不过多半天的功夫就变得如此平静了?
李信心中突然咯噔一下子,莫不是蒙古鞑子已经破城了吧?但看城头一杆残破的明军战旗还在迎风猎猎,说明新平堡还牢牢的掌控在大明手中,一颗心略略放了下来。
“去叫城吧,进城休整,不回镇虏卫了!”
李信率领镇虏军的出现让新平堡夯土墙上的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