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引得刘权做关切状上前。
“特使可是受了风寒?不如先就地安营,歇息一日再走?”
他也想休息,但是形势却不允许,清军这次扫荡的十分彻底,以高阳为中心方圆五十里没有半点人烟,急行军几个日夜,随身携带的干粮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眼看就要断粮,必须找到可以补给的地方,
除了补给问题,更让他担心的是鞑子究竟哪里去了,孙承宗、刘宇亮、鲁之藩一干人究竟如何了?
“依属下所见,咱们再往北走不如向东。”
刘权试探着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见李信没有反对,便继续道:“往西去的保定府和真定府已经被鞑子扫荡破坏殆尽,而东部鞑子兵锋似乎企及甚少,所以百姓和县城必然也多保存完好,加之运河在侧补寄起来必不成问题。”
其实还有一个潜在的因素刘权没说,那就是东边的鞑子也少,遇到鞑子的几率便大为减少,这样就不用拼命打仗了。
李信觉得刘权说的还有些道理,不管如何,先解决这千余人大军的肚子问题才是关键。但这事他觉得有必要找陆九商量一下,陆九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既然暂时没有仗打,摆在首要的问题便是解决大军的吃喝问题。
“李信,你不能如此对待朝廷命官,本官要到阁老面前去告你!”
只听声音就能判断出,这是周瑾竭斯底里的声音,陆九听到后对李信呵呵笑着。
李信从他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丝狡黠。
果然,只见堂堂教谕大人身上被栓了根绳子,另一头则系在陆九的马鞍之侧。
“十三哥,您将这吵人的家伙交给兄弟看管,但他实在是不老实,比那豪格还难弄,将他拴在马后也是不得已为之。”
陆九啰里啰嗦的解释着,李信焉能不知道他那点心思,但也不戳破,只是淡淡的道:“毕竟是文官,受不得苦,不如这样,我去劝劝他,只要他答应配合,便让他骑马吧。”陆九无奈点头。
李信说话声音不小,周瑾自是一字不落的听耳中,等他来到近前没等说话,便连不迭的点头。
“周某都配合就是,这脚上已经走不得路了!”
李信接着火把去看周瑾的双脚,一双布鞋早就磨的掉了底,一双原本细皮嫩肉的大脚早就磨得血肉模糊。心中也是亦真不忍,便令亲兵将自己多余的草鞋拿出来与他。
亲兵满脸的不乐意,“这是十三哥的,便宜他还不如便宜狗……”
李信双目一瞪,那亲兵顿时没了言语,乖乖将草鞋扔到周瑾面前。周瑾双手被绳索困住,行动也实在是不便。李信便又抽刀将绳索割断。
人心都是肉长的何况又是本质并不坏的周瑾,一路上陆九也好,普通军卒也好,将他折腾的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好在李信发现后总会及时制止,如今李信又是送鞋,又是说情,周瑾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他甚至在怀疑以前是否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过分了?
他就没想想,这支队伍里如果李信没有默许,又有谁敢折磨于他?但人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中,即便再聪明的人恐怕也会因为身份的转换而出现心态的转变与是非上的模糊,更何况是这一根筋的周瑾呢。
周瑾由此对李信的看法大为改观,甚至只要看到李信便立时心安,而剩下他与陆九独处之时,便总会提心吊胆,此人又要用什么变态的法子来折磨他。有时候,他甚至连那豪格的地位都有所不及,不管如何,总没有人给那豪格脸色看,也没有人去主动的为难他,任由此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天色已经黑透,大伙停止行军,就地安营扎寨。尽管已经有了行军的目标,但李信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劲。当一切都安顿好之后,陆九来寻李信。
“有件事,陆九一直在担心。”
李信纳闷,陆九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件事憋在心里而感到纠结的,今儿是怎么了?只听陆九顿了顿说道:
“是关于那姓孔的……”
“可是孔有德?”
“正是!”
孔有德早在李信去山东之前,曾主动请缨跟随张石头护送刘宇亮进城,然后便一直再未归队。
“陆九担心高阳城破与此人,不无关系…… ”
李信一阵沉默,孔有德审时度势,又善变于自保,若是有足够的诱惑,此人若是造反也未必不可能。但此人将多尔衮得罪的狠了,他真敢冒着被秋后算账的危险再重新去当那个恭顺王吗?
陆九见李信又是沉默不语,低声道:“如果真是那孔有德将高阳城卖了,你我兄弟岂不是帮凶了?这死伤的军民百姓……”他终是说不下去,李信没想到这样一个豪爽汉子还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高阳城已然陷落,多想无益,若是日后得知高阳城陷与此人有关,便是天涯海角也要取其首级,为涂炭的生灵复仇便是,也远胜过在此疑神疑鬼。”
高阳城内不但夷为平地,城中所见更是焦尸无数,显然都是未曾来得及逃脱的军民,陆九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