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血过多的楚云齐在闭上眼的那一瞬,看见有一团模糊的云气从巨阙中冲出,朝自己扑来……
迷蒙之中,似乎来到一个青铜的世界。
在青绿的铜色里,一位半百老卒,苍声微笑,不住冲楚云齐点头:“好孩子,你很不错。”
楚云齐没来由地对这位陌生老人产生亲切之感,脱口说出心中想法:“老人家,您是欧冶子大师?”
臂长身短的老卒微颔首,走过去,仔仔细细打量楚云齐看,唏嘘道:“你能重铸巨阙,本是我首选的衣钵传人。可惜你却将要肩负更重大的使命……这样吧,我送你一份礼物,酬谢你使得巨阙重生的恩情。”
楚云齐被直盯着瞧,倒有些不好意思。欧冶子却是捧起他的手掌,在他掌心,轻轻写下一个字:
定。
随即楚云齐便觉得腹中虎形紫府中央浮现出一个硕大的“定”字,刹那间将整个紫府扩大一倍,使得一旁的龙形紫府在体积上相形见绌。
然后欧冶子便飘飞消失,整个天地的青铜之色也逐渐淡去。
楚云齐睁开眼。
手脚依旧软乏,然而却清楚地感觉到,紫府内的炼器金丹熠熠生辉,已然觉醒。
九粒九言金丹,只余驭兽金丹蒙茸朴实,还未醒彻了。
阳光耀眼透窗而入,估摸是下午时分了。
楚云齐所在的这间破旧瓦房内,却是有着一位黑衫女子,对着云境梳妆。绸缎般的秀发披散肩头,纤纤背影柔若无骨,幽幽香泽弥漫当空。
楚云齐刹那间便恢复了五成的气力和精力,靠在床沿,轻轻咳嗽了两下。
黑衫女子转过身来,笑容恬然,丝丝忧郁却是挥之不去,竟是那日遇到的天才儿童的母亲,“洛水红颜”薛可人。
秉性冰凉淡薄的薛可人的眼里竟然流转着灼热的春意。
楚云齐提醒自己要清醒一点,强迫自己去思量欧冶子留给自己的那个“定”字。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他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
——如果是你的话,弱不禁风纤纤细柔的女人忽然投怀送抱,沁人心脾的清香就在怀中,那么你的脑子一定也是一片空白。
而且是血脉喷张。
偏偏这时候楚云齐眉心青色印迹一阵明灭,传来一阵刺痛和久居体内的舒仙子憎怒的声音:“混蛋,给老娘清醒过来!”
楚云齐昏头昏脑地推开薛可人,由于之前失血过多,再来上这一段惊艳之遇,血气乱行,双目一阵眩晕。
薛可人咬着嘴唇,显然很不乐意被拒绝,那副轻咬樱唇、幽怨轻嗔的模样更令人心动。
楚云齐暗暗捏了自己大腿一下,才勉强镇静下来,正色道:“望夫人自重。”
薛可人柔柔笑道:“是我不够美?还是你嫌弃我并非完璧之身?”
楚云齐叹了叹气:“飞来艳福傻子才会拒绝。只不过,好像不止一个人认为我很傻。”他讲话一向很有趣,虽然向来直言不讳,但也有委婉的时候。
薛可人瞬间脸色下沉,冷笑。
转瞬又成了千年不化的冰雪,薛可人淡淡启齿:“你一点也没有吸引力。我来这里犯贱,只是因为受‘破晓’大恩,才奉‘破晓’之命来挽留你。”
这原是四明狂客的意思。
老狂客知晓楚云齐心不向破晓,这次拼命重铸巨阙还了人情,只怕就更加没有能留住他的理由,因此才让薛可人来试试。
楚云齐这样的浪荡子,应该很容易就被美丽柔弱的女子留住。
“四明狂客终究是算错了。你这样的人,本就是无情的浪子。即便你我米已成炊,你当然也会选择拍马走人。”薛可人以一贯看穿世情的态度,丢下刻薄的言辞,夺门而走。
楚云齐只是觉得很好笑。
既笑四明狂客的主意,又笑薛可人自以为是的嘴脸。
另外,却是有些后悔可惜,飞来艳福就这样不翼而飞。
一直后悔了三日,直到楚云齐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四明狂客掐准日子,一大早便来探望楚云齐伤势。
楚云齐正好要提出告辞之意,虽然想是想不告而别,然而自己却是没有自己闯出这片福地的能力。
没等楚云齐张嘴,四明狂客却是抢着道:“楚兄弟身体无恙,老朽也可心安了。楚兄弟所结成的九言金丹,眼下还有一颗驭兽金丹尚未觉醒。琅嬛福地内灵兽颇多,正可供楚兄弟练习驭兽。待金丹功满之后,楚兄弟再回应是否留在‘破晓’也不迟。”
楚云齐暗自掂量了一下,应道:“好啊。”
“福地南面的紫松林,是灵兽出行频繁的地方。不过楚兄弟切忌深入,免得遇上不能应付的麻烦。”
……
四明狂客与楚云齐前脚刚离开,一个毛头小孩后脚便赶来了。
扑了个空的穆天仇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