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本来就是他们的。
他们有土地,土地在北海,北海,就是他们的家;因为他们的家,就在北海。
可现在,北海不再是他们的家了,因为,他们已经没家了!
无家可归的人,你还会自称,称自己为北海人么!?
别人会笑话你的!
谁不想,有家有业,活得踏实!
谁不想,衣食无忧,活得安稳!
谁不想,人前人后,光鲜亮丽,挺直腰杆,活得尊严!
绝处逢生,希望大过生命,所有人就这么拿着手中冰冷的窝头干巴巴地嚼着,对于这样的生活,他们开始累了,倦了,厌烦了!
吃着干粮,无声坐着,等着,等着明天,死去或者活来!
一夜无话。
翌日,凌晨。
城外树林中。
陈寅洛一早便来到这里,惊起一群还未起床的鸦雀,随行的只有座下三剑客。
这三人,俱各勇武,在陈寅洛心中极为倚重。乱世为官,四处走动,调来调去,总要有些护卫之士,陈寅洛对三人的武艺很满意,好几次都是三剑救他出了非难,忠心更不用质疑,因为三人的身份,是他族中侄儿辈!
陈氏本就是望族,政商一体,族内极其团结,陈登、陈珪父子,陈群等人俱是三国魏臣,也是陈氏家族之人,在族中也是很有威望,陈寅洛能坐上一方郡守的位置,全赖家族之力。而今司马氏重新崛起,大权渐握,也跟陈氏家族的支持分不开。
所以,陈寅洛主政一方,根本没去想怎么治理一方,他要做的,只是拉拢势力,尤其是军队一方,等待家族号召。而焦贵便是他最大的功劳,而今的北海城,两人勾结一气,说一手遮天也丝毫不过。暗中更是苛捐杂税,暗中大量积压粮草,对青州太守则谎称捐税甚重,民不堪舆,每年只上缴极少的粮草。而青州太守徐太则起初也曾怀疑,派人暗中查访之下,确实看见流民四处,田荒地芜,虽不见疑,却也不怎么管,毕竟似乎到处都是如此,也就没再催BI。
于是,北海本是水边城郡,风调雨顺,却也落得如此民生凋敝的境地。
陈寅洛到来不久,就看见了军营方向,焦贵带着一队骑兵,裹着尘土呼啸而来。陈寅洛上前几步,以示尊重,焦贵勒住战马,翻身跳下马来,冲陈寅洛一拱手,“让陈大人久等了!”
陈寅洛急忙还礼,“哪里哪里,我也才刚到!”两人的官职本身没有上下节制,各属一方,皆是青州太守属下,一人主政,一人守军,共治北海。
“不知,郡守大人深夜相约是为何事!?”
“不知,焦将军深夜相约是为何事!?”
两人相见,心中俱各疑惑,又都装着假装不知,竟共同开口问道。
“什么!?不是你约的我吗?!”两人俱是一惊,齐齐相问道。
陈寅洛身后三剑,连带着焦贵身后的一队武骑,也是一阵茫然,心中暗道,这两位这是在搞什么,原以为清早就出门,是因为什么急事,而今倒好,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好笑。
焦贵是武人,心里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当下就火了,“陈郡守,你到底搞什么,分明是你夤夜派人来,说有要事相商,约我今日凌晨在此相见,怎么此刻这副模样!?”
陈寅洛是读书人,虽然没有发火,也没好气地怨道,“胡说,分明是你深夜派人来我衙中,以随身佩剑为信,约我今日凌晨来此,说事关你我生死大事!怎么此刻又说我约的你了?”没办法,军政两方严禁私相往来勾结,为了避嫌,两人也是极少见面,也怕见面。平时也都是各在一边,此刻分不清楚原由,俱各有些着急。
少卿,陈寅洛率先反应了过来,“焦将军,何人去约的你!?”
焦贵见状,也开始冷静下来,“你府中元浪啊!”
“元浪!?”陈寅洛心中一惊,怎么是他,“我没让任何人去找你,恰恰奇怪的是,也是他持你随身佩剑来约的我啊!”
焦贵此时有些慌了,“陈兄,到底怎么回事,不会是,”然后伸着手微微指了指天上,“呃,魏王那边来人了吧?”
陈寅洛听罢,心中也是一惊,有可能!不过也不会啊,咱俩平时可是极为小心,应该不会被察觉才是,随即心中一惊,“不好!陈青、陈木、陈云!戒备!回城!”
焦贵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一挥手,对着手下一队十来人的骑兵吼道,“走,回营!”
陈寅洛急忙叫住,“焦兄,你速速回去,引军进驻城中,我二人不可分开!”
“呵呵,两位以为,还能走得掉吗!?”
林中一声冷笑传来,只见人影一闪,祢丑已站在二人面前,眼中精光闪烁,直视二人。
“元浪!”
“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陈寅洛率先冷静下来。
“我,叫祢丑!”此刻的祢丑,觉得前所未有的亢奋,心中生出一股乱世丈夫的豪情,我敢对着天下扰攘,直言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