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最后的反思:谁之过?
难得接到毕莲电话,一开口却是:“我讨厌你!原来我们是情敌!”
娴?愕然:“你不至于……(真疯了)吧?啥意思?我这么大年纪嘢,怎么可能是你的情敌……”
“装傻!原来我们是情敌!天天叫我谦让谦让,你谦让一回呀!”
“什么意思?”
“你家都发财了,你从来不给我钱,从来不帮我,你是我情敌!你不得好死!”
“难道……郎浪吗?!千万别这么说,丢死人了。不过,你真爱他呀?……!……那也可以啊……”
“算了,他也没什么漂亮的。”——哬,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么?
“哈,这倒有意思,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你怎么能这样?”
“我讨厌你!你不得好死!”
——呵,难以置信吧?作者没想给娴?整‘九九八十一难’。这年头,天性善良,看来真的就是人生大晦气?
“……?!”娴?猝不及防,满眼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疑怨:这一生,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世界不让我活?!为什么我用灵魂帮过人,反而用最恶的毒语言攻击我?……或许我也有象她一样糊里糊涂不分好歹的时候?!……‘情书朱批’我至今也搞不清寄出去没有……如果……那太可怕了,我也需要……需要对被我变态时伤害到的好心人说抱歉,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莲!
显然,天天吃药的莲,不疯也疯了,她的话别人自然不能计较,问题是‘冤有头债有主’,按理她是不该对娴?‘睁眼作癫’的,可见其中折射的某种东西却是该较真的。然而,娴?一时掰扯不清,故而目瞪口呆,愤懑异常!
“你伪善,我住院,你从不来看我。”
急辩:“去过一次,后来……真的是不忍心看!害怕看!你要懂得……”
“我不知道!他们说,我生病就怪你,你叫我当作家,你想我一辈子穷困潦倒。我讨厌你!”
“……”娴?无语,她深深地悲哀:不可救药了?良心、正义?想来毕家也并非世间十恶不赦者,竟至于此!真自私啊!大把年纪有错不改不说,自己可笑的老面子仍然最为要紧,哪怕颠倒黑白、堵死下一代的生路也在所不惜?!……好吧,毕氏、郎浪、娼妓、同学,甚至我搭救过的莲,都不让我活!既然全世界都不让我活(学生除外。学生是火炉,可是,目前的‘冰心’无法相拥),那就砸烂旧世界吧!……对了,为什么我还是老样子?为什么我渴望了一辈子的‘背井离乡’,到现在还没走出去?……为什么不世界大战呢?全世界打个稀巴烂才好!……伟大的拯救者,来吧!最好替我砸烂这个旧世界!
娴?明白,要脱离旧世界,首先得脱离浪?,但他坚决不撒手哇?那就给他一个放手的理由吧!钱,还是钱,娴?知道,只要自己是个‘败家女人’,他一准放手!
数月后,证券大厅。
举目四望,有吃盒饭的、沮丧的、发呆的、啃玉米的、叹息的,零散四座,愁眉苦脸的烟民搅浑着本来就沉闷的空气,缺乏热情的低语象泥泞沼泽里冒出的沼气泡:
“哎,我是短线变成了中线,中线变成了长线,套牢了。”/“稳住,要顶得住压力!”/“稳住?我都成‘冰山上哨兵’——冷死了、冻住了,下不来了。真搞不懂,之前我怎么会看上这支破股票?”/“鬼叫你相信‘内部消息’,吃点亏好让你长长脑子。”/“我不是见便宜吗?贵州茅台都一百块一股呢。”/“要关注股票的价值和成长性,又不是上街买白菜,挑便宜的买?”/“我死了,不给点安慰,倒掐我脖子?”/“向老手学学,要果断止损。你那样钝刀割肉,越割越难受!”/“握了几年……下不了手。”/“要学会跟庄。‘股市渔夫’玩的就是心理战,圈套一个接一个。”云云。
角落里,一个瘦得跟猴似的老农妇,人称‘股票屠夫(割肉的)’,她在哀求着打电话“现在真的跌到底部了,再借一次钱给妈,保证赚钱,真的,要把握机会,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妈妈!”;排座中央,一几乎瞎眼的白发老头,人称‘抄底大哥’,他用瘦骨嶙峋的手颤巍巍地在一沓小纸片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什么,字迹工整;后排,一幽灵般的中年妇人,人称‘破船篙子’,在椅子里不安地躁动着,霜打茄子似的脸颊,眉头紧锁,她时不时到墙根处公用柜机上翻翻自己的股情,然后不耐烦地蹲回到原位,最后竟然在椅靠上高高翘起屁股‘坐’着了,她就那样高臀低口、脖子勾勾地声声叹息:“我的钢铁股被套牢了,原来有15万,现在亏完了。吃人的股市!”显然她是眼前这波熊市的殉难者了。
“破船篙子!”突然有人暴声,原来‘翘臀妇人’的老公追杀进来了!
“说什么赚足了5万给我买辆汽车,汽车呢?!现在好了,不仅汽车没了,本钱还搭进去10多万!破船篙子!你说,怎么办?!”男人越说越热血喷张,女人脸色苍白、呆住了。
“又不是故意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