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认真叫娴?‘领去’,娴?完全乐意,然而浪?,他却象避瘟神般,竟是猛地一跳,躲开!哦,神明啊,应该说,正是浪?的这一表现,冥冥中,影响了娴?对莲的彻底救助。
“跟你姑姑去呀,”M又对毕莲道。
“不!”仍然是‘我偏不’的目光。
娴?等待了几秒,想:浪?这么排斥莲,带回去恐怕也不是好事。难道毕氏敢吃掉她吗?没王法吗?!就留她在这!毕竟她还有外公。
终于无法忍受一团乱麻的毕家,无法忍受一团乱麻的脸孔。娴?在大家停止了疯狂举动之后,带着一脑门的慷慨,一秒也不愿耽搁地离开了这个面目可憎的乱麻之家。
出门的档口,“啊——”M突然倒地打起滚来,娴?厌恶,毅然快步,身后仍然是M打滚的哭唱:“啊——,我毕家绝后了——,你们要让我毕家绝后哇,我说了吧,我在你毕家没过一天好日子啊,啊丧门星……”旁边是信誓旦旦的儿媳妇:“妈,我一定会跟你传宗接代的。”
艰苦岁月凝成的战斗友谊,使得秀与M这一对母女感情之深非同寻常。可以这样来形容这一对‘非常母女’:她俩是劈开身子的‘一个人’!处理任何问题,她俩在思维、行为上都高度地统一!二者完全可以合一!母女同心其利断金!所以,在毕家,她俩之一立意要做的事,那是没有不落实的!她俩的‘刎颈之交’,完全可以冲破一切原则与理性!
现实来得这么直接!唯一有权威保护毕莲的外公,本来年事已高、病体多恙,由于不满毕家“不把我老脸当脸,在我活着的时候就捆人”,加上女儿“誓死为毕家生男”的糊涂,老人悲愤交加,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莲唯一的庇护者在这个节骨眼上过世了。毕家于是乘机一了百了地把毕莲塞进了疯人院!事情由不得你不相信,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几个月后,这家人终于感觉应该向娴?透露一下了。一日,毕胜电话娴?:
“你去看看她吧……”/“毕莲?什么事啊?她哪里去了?”
“在省精神病院……”/“不可能!你们这样太毒辣了!该诅咒!我不能原谅你们!”
“她确实不正常……”/“你们不能这样!没这个权力!”
“……她在X科X室。就这样……”他挂机了。
娴?一家三口来到省疯人院,浪?与儿子不愿进去,他们就在大门外候着。
娴?独自进去看望莲。
到处是铁丝网!娴?在值班医生带领下,惊恐地穿过的走廊,莫名的角落发出断断续续的鬼音(那是电击者迸发的哀嚎,被隔音房高度过滤后,就变成了莫名的鬼音)。铁丝网围住的大厅里,各种古怪的人:站的、坐的、歪斜的、痉挛的等等,统一的病服,脸部表情一色是空白的,两眼空洞无物。奇怪的是几乎没有出声的,仿佛笼里圈着的,是世上最乖的人。
娴?见到了莲。
彻底改天换地了!一张没有任何**的脸!问一句答两三个字,思维不能连贯,完全不可置信!娴?用过去的岁月引导她,希望激发她记忆,然而不奏效。
“你不想说话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娴?再三催问,终于回了句有意识的话:“我想吃面包。”
“面包我可以买给你,但是,你不想说话吗?”娴?完全不知道,事隔数月,莲已非莲,面目全非了,她现在脑子里恐怕只剩下饥饿的本能了,就这本能也是不自由的,因为接着她说,“但是,妈妈说不能多吃,我太胖了。”莲果真长胖了不少。
“怎么回事?”娴?困惑地。
“我记不起来了。”莲总是重复这句话。
“不可能,你没疯!告诉我,你没疯。”
莲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整个过程,只有一句话让两个人产生共鸣,那就是:莲说,“电击太可怕了”!娴?顿时义愤填膺,认为:哪怕莲真的被毕家人折磨疯了,也应该放她出去!因为她是个没有社会危害的人。
“这怎么行?!我去交涉。”
值班室。
一个网瘾男孩跪在妈妈跟前,象狗一样对妈妈、医生哭着喊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一定会听话!医生,谢谢谢谢。”捣头如蒜。
“你以后真的再不上网了?”/“我一定改!我发誓!真的不上网了呀妈妈——”/“我不信……”/“一定会听话!求求你妈妈!求求你,带我出去——”为了表达想出去的强烈愿望,泪挂着,哭都来不及发声了,一边不停地跪求妈妈,一边还不停地抽空对医生磕头喊“谢谢”。
娴?看了直恶心,她认为天下所有的能逼儿女狗样求饶的父母都是有罪的!而且十恶不赦!她克制着情绪,替男孩求情道:“带他出去吧,望子成龙愿望是好的,但是……我是大学老师,我知道的:你绝对应该尊重孩子,并不是每个孩子都应该成龙啊……就好比一个生态平衡的原野,土地上原本应该有物种万千,乔木灌木、花鸟虫鱼,各有美好,天生有命!如果园丁偏要把每一物种当乔木来规范,那么,谁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