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李浩臣,不过这位便宜父亲的态度却是十分冷淡,虽然眼中略有关切之意,却板着一张面孔,打量了裴闯两眼,见他无恙,便哼了一声挥袖走了出去,其后几日便再不见他来过,弄得裴闯心中万分纳闷,难道自己这副躯体不是他亲生的不成?思索良久亦糊里糊涂,却又不好去问下人,便索性不去管他,专心看起书来。{d}{u}{0}{0}.{c}{c}
他的房间挺大,搁在后世起码也是个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多平米的房子,分为里外两进,外面是下人丫鬟值夜的小屋,中间是宽敞的书房,楠木的书桌胡椅甚为气派,案上文房四宝齐全,笔洗精致,竟是青花瓷的,一尊斑驳的青铜小鼎散发出袅娜的青烟,香气盎然,看那铜鼎的品相,似乎真是远古的古物,四壁书架上摆满线装书籍,不知有几百上千本,却微微挂着些细小的灰尘,看来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最里边那间才是卧室,是他休息的地方,摆设同样华贵奢靡,在裴闯看来,却是多了些脂粉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几天下来,柳氏常常过来看望,裴闯偶尔在府中逛了逛,十几个仆人丫鬟也都认识了。裴闯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就是这里的人普遍身材低矮,男人一般都在一米七以下,就算是偶尔有一两个高个子,以裴闯的眼光看也就是后世中等身材的水平,他这个一米七八的个子在后世可能不觉得如何,在这里却很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至于女人,这是让裴闯最郁闷的地方,她们也普遍不高,而且相貌平庸,一想到以前看穿越小说里只要一有女人出场就必是美女甚至绝色,裴闯就苦闷不已,看来就是想做种马也不成了,这里人的相貌和自己的审美观念绝对存在着相当的差距。对于语言,裴闯很用心的去学习,他们的语言还是可以听懂的,对于一个习惯普通话的人来说,现在这种接近于白话文和文言文之间的交流语言,有难度,但能克服。裴闯也看到了这个时代的文字和书籍,自己书房中就有的是,他们的文字是汉字绝对没错,繁体,竖行,由右向左看,中间无标点断句,着实难懂,这需要自己慢慢去适应,学习。转眼间又是半个多月,裴闯每天足不出户,认真研习,大量阅读,既能加强自己的读写能力,又能了解当时的社会形态和文化历史。大量的练习,使得裴闯已经可以很流畅的读写了,不过毛笔字还是太丑,未免差强人意。
这段时间,裴闯又根据自己的记忆,将前世的很多简单知识都写了下来,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无论是数理化还是地理历史和军事战术战例,只要是能记起来的,他都认真整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为了保险起见,他用的是简体字,命人早来粗大鹅毛,削尖沾上墨汁,书写倒也方便,这样即便是被别人得了去,只怕也没人能看得懂。似乎这些日子他的行动很反常,不但柳氏觉得儿子变了很多,竟能在书房坐得住,就连两个侍候的丫鬟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异样。裴闯虽然无奈,却也知无法遮掩,毕竟再怎么的,自己和这个身躯的上一个主人言行上一定会有一些异样,就算刻意模仿也逃不开亲近之人的眼睛。好在那个失忆的借口足以弥补这一切,便也就听之任之,不以为意了。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的心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开始思索如何才能融入这个时代的社会了。
三月中旬的临安,天气反常的炎热,连院中杨树上的知了都叫得有气无力。裴闯将整理出来的一摞稿纸小心装订成册,这才抹了一把额头热汗,将蒲扇扇得呼哒哒直响。
房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裴闯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了进来,口中叫道:“表哥,你好啦?姑母叫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裴闯,不,现在应该叫李烈,他连忙站起身,绕过拉着少年的手假作思索状,既然叫自己表哥,想来就是柳氏口中的那个表弟了,“你叫什么来着?”
“啊?还真全忘光了?我是你表弟柳云逸啊!”
李烈笑道:“表弟不要见怪,这次摔到头,以前的事全忘掉啦!你有没有欠我银子啊!这我都想不起来了。”
“切!还不知道谁欠谁呢!走吧,咱们到街上去玩。”
二人出了府门,来到大街上,李烈没想到古代的街道竟然如此热闹,行人如织,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边更是店铺林立,好一派繁华景象。
李烈随云逸逛了一会儿,嫌人群喧哗听不清云逸说话,见不远处有条小巷,拉了云逸走进巷中,越向前走越是清幽,身后喧闹几不可闻。云逸一路唠唠叨叨说些李府琐事,忽听有“叮咚”琴声响起,一阵悠扬琴声和着一个清丽的女子歌声从旁边高墙里飘了出来,李烈听那女子唱道: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嘶。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
唱得正是柳永的“少年游”,那声音如出谷黄莺,清澈婉转,和着悠扬的琴声,竟让李烈听得痴了。
李烈心中反复吟咏“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那歌声蓦地触动了心底深处那根弦,久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