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风高,三层阁楼之上,吴名正一人静静地倚在青竹小阳台的边上,仰望圆月,清风拂面。
一道清影随月光当空飘落,埃琳娜缓缓来到了他的身旁。
一股体香扑鼻,吴名眼珠轻轻一动,而后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去入定休息!”
“担心您的伤势,所以就上来看看。”抬眼看向倚靠着的吴名,埃琳娜恰巧捕捉到自己少主那眼底一闪而逝的思念之光,于是她轻抬莲步,在吴名身侧的青竹护栏旁慢慢坐了下来,然后头靠着,与吴名一起仰望着天上的圆月。
“您在想她了,是吗?”
轻轻惆怅的声音响起,埃琳娜凝望圆月的目光,也渐渐浮起了迷蒙。
一动不动,吴名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得移动,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在乌云里忽隐忽现的明月,口中却如飘渺地问道:“你的星空戒指里,还有酒吗?”
埃琳娜默然不语,手上却轻轻一动,一瓶青瓷酒瓶凭空显现,然后只见她抬手向后引动,青瓷酒瓶就被她送到了吴名的眼前。
从天上收回目光,吴名伸手握住了酒瓶。
砰!
瓶塞在他的暗劲下自动飞出,而后吴名就着瓶嘴,自酌地饮下了一口。与此同时,埃琳娜也正往自己的嘴里倒入一口与吴名一样的烈酒。
呼出一口酒气,埃琳娜凝视着自己身前的青竹轻声自语道:“刚开始独饮得时候,心里想他会痛。后来独饮想他,为何就只剩下了惆怅?”
“因为你已经痛麻木了。”
埃琳娜轻轻摇了摇头,口中叹息了声:“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因为近年来得独饮,能让我感触得,就只有他得那一份执着罢了。”
听到埃琳娜的这句话,吴名顿住了手中正离嘴的酒瓶。
“我还没历经你那么长的时间!”
说完,他又往嘴里灌了口烈酒。
埃琳娜无声苦笑着道:“我记得你在夜岛上曾说过,你不甘过,你也恨过,但恨得同时却更加地思念!可是少主,您平日里努力拼命地修炼,不让自己有一刻闲得时候,是,大家看到的也确实是如此,但在我的眼里,我看到得却是您的害怕!您害怕思念,因为您每思念多一分,您心中的恨就会增一分;您害怕思念,因为您清楚,就算您再思念,您亦无法再挽回什么。少主,您的目光骗不了我!您将您的那份过往,深藏着不让人看到,留到无人之时独自****着自己的伤口,何必呢?”
何必呢!
吴名的目光,在夜色下的树影间定格,手中的酒瓶,无力地垂落。
“道理,人人都懂,可拿得起又放得下的又能有几人?”
抬手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后,吴名酒意上涌,眼中渐渐有了回忆之色道:“我和她是同窗,那时候,自从我心中藏有了对她的爱后,我开始走上了奋发上进的正途。那三年,很苦很累,但每当自己累得快要倒下得时候,我总会对着月色独自倾诉。将满天的月色当成了她,幻想着她正对自己鼓励,于是我就又充满了活力。没有只言片语的表白,可我却甘之如饴!”
咕噜咕噜,他又狠狠地灌了两口,方才接着回忆道:“突然收到拒绝信,我的确恨,我的确不甘!她的拒绝信,不仅让我觉得自己的一切付出是多么的滑稽,而那更是一份**裸的讽刺,讽刺我吴名连去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我恨,恨欲滔天!我不甘,不甘得极欲疯狂!三个月得疯狂杀戮,我的恩师名为磨练我,实则是想我能够将心中的恨与不甘给发泄掉。三个月的杀戮……”
突然没有了言语,默默地,眼神没有了焦距。半响之后,他凄苦笑着低语道:“没有爱,哪来的恨?有爱才会有恨,只有爱到了骨髓,才会生出那样的恨来!恨伴爱生,琳娜,你说若恨都没了,心中还会存有那份美好的爱吗?何况已入骨髓的东西,想要摒弃,谈何容易!”
虽然吴名只是囊括性地说起往事,但从他低低倾吐的声音里,埃琳娜感受到了他心中那份深藏着的苦。那种苦,外人很难能够体会!即使已经读懂的她,也是不行。
埃琳娜,默然不语着。
“明天,是她生日。”
吴名忽然轻轻响起的这句话,让埃琳娜愣了一下,但紧跟着的另一句话,却使得她猛地有了一股心疼的感觉。
“但,她的身边有人了!”
埃琳娜想了想,最终她开口说道:“少主,您答应过要永远做我们夜族的一盏明灯!”
停下所有的动作,吴名已经有了很大醉意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随风摇曳的树影。
突然他坐直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烈酒,然后随手将手中的空瓶,利用自身的元力将其无声震成了粉末,并任凭着清风将手中的粉末吹散。
看着慢慢随风飘飞的粉末,他慢慢地说道:“放不下,是因为我只想让自己的内心能够拥有一份只属于我自己的记忆。你放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若有必要,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