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日美醒来的时候,风,正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他睁开眼,迷惑地看了看周围,没有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不远处很吵,机械的、嘈杂的那种,“咄咄咄咄咄”,响几声,又停几声。单调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执着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好像单纯就是为了把他吵醒。
他静静地漫游在一片无垠的原野中,不知是凌晨,还是黄昏,还是夜晚。天昏昏的,周围没有一个人,只见一大片昏黑中的芦苇丛。
芦苇不高,只到他的腰部,有的甚至刚刚没过他的膝盖。席天卷地、白茫茫一片铺展开。
四周很静,能看到低矮的芦苇随风摇摆的姿态,能看到水流缓缓的淌着,能看到自己的脚践踏过芦苇时的低折,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或者说,声音是有的,但仿佛离自己很远,似乎与自己不在同一个时空,飘飘扰扰,若有若无。
他不知道身处何方,周围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天很黑,但又不至于看不见周围的环境。他就静静地走在旷野里,没什么目的,只是为了漫游而漫游。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走了多久,就在他机械而茫然的行走中,眼前突然显现出一间茅屋。
它就那样突然之间出现在眼前。因为在刚才的视线所及并没有这样的一间屋子。
但他也没有怎么惊讶,似乎茅屋的出现是理所应当的。
他只是轻轻走过去,找到一扇窗,小心地透过没有什么遮掩的窗看进去。
屋里有一个男人坐在一张八仙桌前,桌上一盏跳动着微光的油灯。
男人怔怔地看着油灯,不知在想什么,还是在等什么。在摇曳的灯光中,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张口正欲出声,却听得空中似乎有什么动静。于是抬头看向星空。
不同于地面的鬼魅静寂,天空很热闹,布满星子,在暗夜中更加闪亮。
他伸展双臂,一股暖暖的光源似有似无地笼罩在他身上,在昏暗,却又有些光晕的夜里,把他衬得有些神秘,仿佛一不留心,就要羽化而去。
那光源就像有生命一样,一直在他身上徘徊不去,他看着若有若无的光源,不知为什么,心里很感动。好像遇到一个很多年很多年不见不联络,但又非常想念的老朋友一样,甚至感觉到喉咙有些哽咽。
平时间的自己,有些浪荡调皮,所以,对这样感性的自己,他不禁有些奇怪。抬手抚着这阵烟光,潜意识中认为它是实体的,不曾想却轻易穿透过去。这时,他似乎感受到烟光的哀伤,不觉心里也有些伤感起来。
他静静地看着这样的自己,心里想着,人很奇怪,有时候看自己就像旁观者一样,似乎还有一个自己作为分身站在身旁,可以清楚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想着想着,有些好笑起来。这样的氛围,适合自由飞翔,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
“你可以的”,正这样想着,他似乎听到满怀期待的声音,似乎希望他能做某件事。他发现那烟光似乎在和他交流,接着,他发现自己被那烟光拥笼着,轻盈地离开了地面,向热闹的星空飞去。
他和星空仿佛融为一体,没有风刮过脸颊的生疼,也没有因极速飞升而目不暇接的眼花缭乱以及疾风的呼啸,一切都只是静静的、暖暖的、柔和的。
忽然,在本就热闹的空中,绽开了一片绚丽的光源,就像年节时燃放的烟火,渐渐地铺撒开来。他正看着怔忡,却见一片光源以人无法达到和想像的速度朝他冲来,转眼便由遥不可及的天际来到他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匹通体莹白的马,其实说它是马,是因为它个样子像马,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有些不同。
只见马背上隐隐有一对呈光晕状的翅膀,时隐时现,咋是漂亮!而在马头上,马耳稍稍靠上靠后的地方却长有一对犄角。更奇的是,马尾巴倒像是龙尾巴,上面还遍布着鳞片,莹莹发光。
这是一匹超美的马!
他暗道:原来天马是长这样的,本来应该有些惊诧的,但他却很平静,似乎,这天马本就是他司空见惯,并且还有着深厚的感情的。
他伸手抚着马,天马依恋地把脸贴到他脸上,鼻子里不断喷着响,撒着欢地绕着他跳来跳去。
他甚至在天马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在天马的眼中看到了想念。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
白马用额头抵抵他,又甩甩尾,扭扭头,好像叫他上马一般。虽然没见白马张嘴,而且马应该不会说话,但他仿佛就是在用意念和马进行着交流,知道它在说什么,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
他矫健地翻身上马,同时也潜意识里一愣,“咦,我什么时候会骑马的?”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天马便撒欢地跑开了。
那阵烟光也袅袅娜娜地欢快地跟着一人一马,变换着多种形态,在他们身边绕来绕去。
一切就像在梦中一样。
和刚才地面上的昏黑不同,星空中一片灿烂。
不一会儿,来到了一条很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