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前院的事情,崔婉清和戴三奶奶来到了徐夫人的宜欣院。
这一路上,莺巧和方妈妈外加一个话多的银铃,简直要把人的耳朵给吵麻了。
玉兰面上看着还算平静,可是那透着兴奋的眼神,和她那激动的发红的耳朵,都好不犹豫的出卖;呃自己的主人。
想想也是,这几位,从来都是深宅大院里住着的,顶天了,也不过是方妈妈曾瞧见庄子里,有婆娘发气骂街。
而玉兰和莺巧,最常见的,也不过是口头上的冷嘲暗讽,唇枪舌剑罢了。
真是做梦都梦不到这种情形,今日却是亲身经历了一次,那股子新鲜,刺激劲,老半天都还消不下去呢。
金铃就已经算是她们中见识广,性子稳的了,可这种大胜的喜悦情绪下,也不免笑着和方妈妈她们说的开怀。
相比之下,黄姑姑是最镇定的一位,进门前是什么样,这会还是什么样,就算是这些人赞叹她看人看的精准,这位也没见多自得,不过是笑着谦虚了几句。
戴三奶奶刚才逞了回英雄,过后是止不住的后怕,头上冒汗是双腿发软,全靠两个丫鬟一力掺扶,那是连问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一行人进屋的时候,徐夫人正就着妈妈的手,喝药呢。
一看大女儿那虚脱乏力的样子,登时就急了,“儿啊,这是怎么了?”
“可是被你叔公教训了?”
“还是被徐亮那厮给气的?”
戴三奶奶有气无力的摇了摇手,“娘亲有话问九小姐,女儿得先去你屋里缓一缓了。”
她这句话里,乃是一半真话里参了一半假话,早先崔婉清在路上提了一句,说是有点他们家早年间的事情,要问问徐夫人。
对于崔婉清想要问什么,戴三奶奶隐约猜到了些,不过转念一想,自家爹娘既然瞒着。一直都不让他们姐弟几个知晓,那自己还是眼亮点,早早避开为上。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嫁出去的女儿。娘家的事情也不能什么都想要插手管,别到时管得太宽,惹了爹娘生厌,哪有何必呢?
所以便趁机避去内室,也免得坐在那里尴尬。
崔婉清看着戴三奶奶的背影。弯唇轻笑,大觉郦哥的姐姐,的确算是个妙人。
她笑着安抚徐夫人,“您别着急,让莺巧跟您说。”
莺巧正在兴头上呢,这一番讲述,真可谓是口若悬河,精彩纷呈,听的徐夫人和一屋子丫鬟,妈妈。是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解恨,时而感慨。
徐夫人听到徐泽已经控制住,激动的就要挣扎这起来,给崔婉清行大礼拜谢。
崔婉清亲自起身拦了,柔声言道:“夫人莫要这样,现在前院里虽然把人给拘住了,但是若想来个一劳永逸,怕今日这点子罪名是远远不够。”
徐夫人闻言。脱口道:“他们父子俩对我们家做的,何止今日这一点?”
“人都说兄弟情深,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话到了我们家。却是半点都不适用”
她说到这里,突的住了口,转脸言道:“我和九小姐有话要说,刘妈,你带方妈妈她们去东厢房歇会。”
“翠儿,欢儿。你们俩守着大门。”
等屋里只剩了她和崔婉清两人,徐夫人这才咬着牙说道:“九小姐,说起来,我们徐家也是一摊子的烂账。”
“我的公公,其实不是曾祖父的亲生儿子,乃是曾祖父一位胡姓至交的孩子,他们两人感情十分的深厚,因此总是结伴出门做生意。”
“有一次,两人在赣西遇到地动,那位胡姓至交救了我家曾祖,而他自己却被压在了废墟下。”
“但他的妻子在得知相公的死讯后,因着悲伤过度,没多久就不行了,临死前,将独子托付给了祖父。”
“祖父怀抱着孩子立誓,定要当亲子般养大,绝不徇私。”
“他老人家是个尊恩守义之人,怎么说的,便一直都是那样做的,除了曾祖母,大家都以为祖父是曾祖的长子。”
“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曾祖母虽说待祖父不差,可她终究有自己的亲生儿子,眼看着自家的夫君宠爱抱来的长子,最后甚至连族长的位置,都给了这个孩子。”
“甚至在临死前,还把家给分了,眼看着亲生儿子分的还不如抱来的儿子多,曾祖母的心里难免不痛快,私底下就跟心腹抱怨了那么几句。”
“没成想就让叔公给知道了,从那会起,他的心里原本的委屈就化成了怨恨,最终,做出了可怕的事情。”
“我家祖父和公公的死,十有**就是叔公做下的,两位长辈的死讯传回来,当场就气死了祖母,三日后,曾祖母也投缳而死。”
“独留下我那可怜的婆婆,劳心劳力的将我家老爷抚养长大,婆婆是信佛之人,相信有因果报应。”
“一直都教导我家老爷,有因才有果,冤冤相报何时了,说二房的人觉得族长之位,是他们的,那就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