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个有人欢乐,有人愁的小插曲,一行人总算是到了祥亥宫的宫门口。
阴森森的皇宫内院,直到这时,才显露出了几分人气。
你看着宫苑里灯火通明,什么琉璃灯,走马灯,锦缎宫灯,那是走一进院落,换一茬灯笼,崔亮这第一次进宫的人,都看得目眩神离,不知身在何处了。
虽然是晚上,但是一路上看见的宫女,太监依旧不少,个个都是极有规矩的,目不斜视,礼数周全,崔亮记不清自家主子受了多少礼,也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揖。
只觉得宫墙重重,抄手游廊似是没有劲头,拐了七八个弯,才算到了齐玄辉的寝宫。
宫门口早就有小太监候着,神态巴结的告诉黄明,郡王爷正在西侧殿等候崔三公子。
少时,一行人踏进了西侧殿的大门,就见正厅的正中间,砌着白玉高台,上面摆着紫檀母的龙纹罗汉床,上好的整张虎皮褥子搭在上面,硕大的虎头垂在白玉台阶上,正冷森森的瞪着人看。
崔亮被这死物看的心里发慌,心里暗想,死了都这般摄人,活着那还不吼一声,就将人的肝胆吓裂么?
此时的正厅,虽然宫女林立,烛火大亮,但却不见主人家。
黄明回头对着崔长健,笑着言了声‘请’,便带着进了右边的西次间。
西次间大约有外厅的一半大小,靠着南边的正红雕花大窗,盘了一架异常宽大的炕,靠着北墙,摆着一溜八张官帽椅。罩着明黄色的仙鹤灵芝椅套,干净整洁,简单利落。
西边设着紫楠木一柱香平头案,案几上设着炉瓶三事,焚着淡雅的苏和新香.香烟飘飘袅袅的升起,香味萦绕在宽大的空间里。
齐玄辉就在炕上坐着,眼神貌似在瞧着炕尾那两架高几。却见那高几上。一边摆着一盆盛放的‘金盏银台’,一边的湛蓝瓷瓶里,插着刚折下来的几只红梅。
郡王爷面前的炕桌上。摆着满满一桌菜式,热菜显见还在冒热气呢,旁边的紫楠木小几上,摆着小洋漆茶盘。里面放着整套的龙泉窑茶杯茶炉,已经泡好了上等名茶。就等着人来享用了。
齐玄辉瞧着这对大礼参拜的主仆俩,摆手便让崔长健起身坐在自己对面,却是放任崔亮跪着不管,却时不时的扫那么一半眼的。暗暗观察崔亮的举动。
崔亮跪在亮的能当镜子用的金水地板上,身边的物事都是金雕玉砌,每一样都是稀罕物。可他却只能额头触地的跪趴着,郡王爷不喊起来。他哪里敢妄动?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崔亮心中越发不安起来,貌似见贵人行礼,也不用跪这么久吧?
真不知道这位郡王是个什么意思?想来自己一个蝼蚁,和高高在上的龙子,压根不可能有任何的交汇,头一遭就给了这么大的下马威,所为何来?
他不禁是鼓起吞天的胆子,快速的瞄了一眼半歪在炕上的郡王爷,却是猛不丁的对上一双极美的眼,细长却有些凌厉的上挑,凌冽中带着一丝审视,看的崔亮全身发软,直接瘫做一团。
齐玄辉见状懒懒一笑,坐直身子,往身后的靠背引枕上缩了缩,瞧着品茶的崔长健言道,“是个机灵的,可也别太纵着,心思太多就易生变,想来他也是你打小调教出来的,死了,也怪可惜的。”
崔长健淡笑着斜了一眼地上的崔亮,云淡风轻的说道:“您也说是打小,只这个从小长大的情分,想来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完,语调中带着一丝冷意,问道,“你说对不对啊?崔亮?
崔亮被这俩一唱一和的做派,唬得瑟瑟发抖,好容易才捋顺了舌头,哆嗦着嘴唇说道:“奴才不敢,奴才明白......”
崔长健知道齐玄辉突然让崔亮进宫,又这样明着暗着的敲打崔亮,并不是闲心逸致大起,想要为他教奴才。
多半是要用这小子,办什么私事,这用人之前,少不了先唬吓一番,也是一种心理震慑。
崔长健一点也没表现出不悦,端起茶盏就饮,拿起筷子就吃,这热气腾腾的夜宵,还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不吃白不吃啊。
齐玄辉看崔长健的轻松劲,反倒生出几分暖意,能在他跟前只显露真性情的人,本也就没几个,再加上这位的身份特殊,爱屋及乌之下,也要亲近的多。
他也不打扰崔长健享用美食,只是拿起引枕上搁的一个盒子,打开来取出一致白玉瓶儿,顺着烛火那么一晃,慢悠悠的唤道:“崔亮,你过来。”
崔亮被齐玄辉身上的王霸之气,震慑的三魂不见了七魄,反正也是腿软脚软的起不来,他干脆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齐玄辉身边,喏喏的说道:“奴才在此。”
齐玄辉把玩着手中的小物件,眼神里闪过无尽的温柔,口中淡淡的吩咐道:“本郡王今晚上要你帮着办一件差事。”
说着就随意的摇了摇左手,就见范阳弓着腰,手托一个紫楠木镶宝石的牡丹样托盘,几步走到了齐玄辉身边。
齐玄辉眼光微闪,轻轻的点了点头,自有小太监将托盘上的大红锦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