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但笑不语,都快进闺房门了,猛不丁的问道:“阿桃,你回西府帮衬你莺巧姐姐几日,可好?”
阿桃脚下一顿,但很快明白其中的深意,“好啊,婢子正担心果儿那丫头是个娇惯的,帮不上莺巧姐姐的忙也罢了,要是再给姐姐添了乱,那可就不好了,要不婢子这会就过去吧?”
崔婉清对殷勤打帘子的小丫鬟笑了笑,进了屋才说道:“不急,你将今中午做的点心,用攒盒装上些,再去方妈妈那里取五两银子,回去给你莺巧姐姐,让她便宜行事。”
阿桃得了吩咐,又见芳绒和芳纹都在屋里,芳绡也用银盆儿端着水,进来伺候。便跟主子告退,去隔壁寻方妈妈了。
崔婉清换了件浅紫绣蔷薇花云雾烟罗交领儒裙,坐在榻上端着加了碎冰的酸梅汤用,才喝了两三口,就听外间小丫鬟通禀:“方妈妈来了。”
崔婉清笑着对正给自己打扇子的芳容吩咐:“去,给嬷嬷也倒一盏来,这个酸酸凉凉的,再解暑不过。”
“婢子去吧,就让芳绒给您扇扇风,也好凉快些。”端着银盆儿,正要出去倒残水的芳绡,笑着抢了差事出去。
崔婉清对这几个芳儿,印象都还成,这几日相处下来,起码面上是温柔可亲的,最主要是眼里,都有自己这个主子在,这点才是最主要的。
至于丫鬟们都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她却是不怕的,有心思的人才好相处,对着无欲无求的,您就算有千般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不是?
这做主子的,能不能拢住下人们的心,全然是看主子的本事如何,最起码,在崔婉清的眼中,现在是个良好的开端。
“奴婢除了您刚吩咐的,还带了一匣子酥糖,两匹颜色鲜亮的松雾纱,让莺巧给她们各做一套衣裳穿,夏天穿这个,最是凉爽透气。”方妈妈笑着跟崔婉清回话。
顺便将手中的物件抖了开,原来是一套嫩绿松雾纱新缝的睡衣,上身是件交领小衫,领子上绣着嫩黄色的迎春花,底下是绣花袷裤。
看着又轻又软,想来穿着定是凉快的紧。
这套睡衣,方妈妈前后也不过四五日的功夫,便日夜不停的赶制出来了,崔婉清心中觉得温暖不已,深觉着这被人疼宠的感觉,还真是不赖。
但还是嘟着嘴嗔道:“嬷嬷也太赶了些,我这不是还有得穿吗?您慢慢做也就是了,这才几日功夫便得了,得有多伤神啊?”
“那两套睡衣,一套小了,另一套居然用的是薄绸,那里能穿?就这一套嬷嬷还嫌少了,想着再给你做套绫裙的,也好换着穿。”方妈妈一脸不以为然。
深觉自家小姐忒受委屈,连个睡衣都不像样子,都是身边没个贴心人所致。
方妈妈抱着睡衣坐在崔婉清对面,用银剪子修剪衣裳上的线头。
“祖母刚跟我说,外祖母信佛心诚,让我诚心诚意的抄部经书,给外祖母做寿礼呢。”瞧着方妈妈认真的模样,崔婉清弯着嘴角,声音轻快的说了句。
‘啪’的一声,方妈妈手一松,小剪子就掉在地上了。
她紧拽着手中的衣裳,连剪刀都顾不上捡,满怀希翼,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老太君可说了到时候,让谁去明安侯府送贺礼?”
“说了,嬷嬷,要不您猜猜看是谁?”崔婉清歪着头,挑着眉毛笑道。
“这孩子,还跟嬷嬷打起哑谜了。”方妈妈嗔了句,但还是猜道:“可是舒妈妈?往年都是她代老太君去送寿礼的。”
“不是。”崔婉清一语否定,心里暗想,“看起来,嬷嬷和舅舅家,还一直有联系的。”
“那是外院的程管事?他专管各府的人情往来,人面最熟。”方妈妈又说了心里的另外一个人选。
崔婉清掩嘴一笑:“也不是。”
“程管事莫非是娘亲的人?”崔婉清心里暗想,全然未觉,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揉入崔婉清的思想了,下意识的将曹氏,当作了娘亲,将明安侯府,看做是自己的舅家!
“哎呀,您就直说了吧,这是要急死嬷嬷?”方妈妈着急的把怀里的衣裳,放到了榻上。
崔婉清粲然一笑,伸手出去绕了一大圈,最后却是点到了自己的鼻尖上!
“我的天,我的皇天菩萨,我的夫人啊,老天开眼,老天开眼!”方妈妈刚开始还不信,等信了,便站起来,面向西边跪下,喃喃自语,双手合十的不断念叨着。
崔婉清让她谢了会菩萨,这才示意芳纹将人扶起来,笑眯眯的说:“嬷嬷,您也别太激动,这离下个月初六,还有将近二十日呢,我这就要开始焚香抄经了,屋里只留一个人伺候便是。”
方妈妈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指了最安稳的芳绒留下伺候,自己带着芳绡和芳纹去了隔壁小厅。
崔婉清心中平顺一片,事情都按着自己预想的走着,她倒真的是诚心感念菩萨恩典,不用刻意,便十万分诚心的认真抄经。
为了让外祖母欢喜,她特特的选了法华经,这部经她抄的最多,几乎都能默出来,最是顺手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