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华丽的静室之中,韩半清正捏了个手诀打坐,只是她怎么都定不下心来,坐了片刻,便自睁开眼睛,下榻来取了一卷书,翻了一页,却恰是柳毅传书,讲的是一个读书人误入龙宫,遇见龙女成就一段姻缘的故事。韩半清本来烦恼,看了这一节故事,越发心头纷乱如麻,恼怒地将书一扔。
外间两个侍女听见动静,轻轻说道:“韩仙子,我们公主在碧水亭设宴,请了四大乐仙献艺,十分难得,连古公子也觉得甚好。韩仙子不来瞧瞧么?”
韩半清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道:“多承青荇公主相邀,只是我伤势未愈,还要打坐些时,不得不谢过主人美意。”
那两个侍女也只是依礼问得一声,听说不去,便回去复命。余清圣在紫青龙宫住了半月,伤势已经痊愈,韩半清也早被他放了出来,俱在紫青龙宫做客,敖青荇日日变着花样歌舞饮宴,极尽殷勤款待二人。
只不过,敖青荇越是如此,韩半清越是气闷,仿佛困兽一般,在屋里转了几圈,却想不出什么法子。明摆着是敖青荇要抢她的心上人,偏偏她还什么都做不了。
韩半清虽然两世为人,却都是大家闺秀,纵然也有几分心机,但争风邀宠抢夺男人的事儿,却也做不来。她虽对古珣倾心,但也都自持以礼,顶多是见面了稍显亲近几分。而龙宫风俗和人间不同,龙女更是多情,敖青荇以前矜持,只是因为眼角甚高,寻常男子不入法眼,遇到余清圣后,便毫不掩饰好感。韩半清法力不如这位公主,言辞机锋上也占不得上风,纵是满腹委屈,却也拿她没有办法。
此刻,敖青荇、余清圣,以及紫青龙宫的诸位将军,都在碧水亭中饮宴。龙宫豪奢,虽然只是小宴,席上也是各种珍馐佳肴,奇花异果,务求尽善尽美。又有一支数百人的乐队,各持乐器,主调是一架一百零八弦的巨琴,那乐师也不知是什么水族精怪修成,足有数十条手臂弹拨,让人眼花缭乱,音色却丝毫不乱。这一套大乐,悠扬动听,高低婉转,百折千回,当真是人间绝无的仙音妙律。
余清圣数十年都刻苦修行,于这些声色享乐上并不精通,敖青荇听得如痴如醉时,他也只是觉得入耳可听,忽然觉得心头一震,远在天魔宫中的本体同时也睁开了眼睛。
“我的星宿洞天发生了什么变故?之前炼化,总觉得有一层隔膜,我本拟还要数十年水磨工夫,才能彻底掌握,但似乎刚才镇魔碑忽然产生一种变化,倒像是主动来投一般。”
余清圣自然不知,他的星宿洞天本夺自红莲老魔,之前红莲老魔还剩一缕残魂附在灭度红莲上,有这一层联系,他便难以彻底掌控。但虞璿心狠,索性将灭度红莲全数打灭,炼成了红莲狱火,又将红莲老魔魂魄从中抽离,赐了符诏,封他在须弥洞天内做个狱卒。这老魔上了山河封神榜,之前种种,自然皆化云烟,连一个念头也不再属于自己,和星宿洞天也就断了联系。
余清圣不知道的是,在灭度红莲彻底被打散,化作须弥洞天的一层红莲狱火的同时,他所炼化的星宿洞天的最底层,忽然有一朵淡红的菡萏苞儿从黄泉水中冒了出来,娇艳欲滴。
一曲奏完,敖青荇还沉醉其中,忽然看见余清圣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笑问道:“古珣公子似乎还有挑剔之处,可是觉得这乐曲尚不尽善尽美?”
余清圣笑了一笑,便打算敷衍这位公主几句,才要开口,忽然,整个水晶宫微微一晃,虽然动静极其微弱,而宫中侍女乐师也都训练有素,并未出现骚乱,座上诸位将军纷纷露出怒色,但却并无一人出声,显然是这龙女驭下有方。
敖青荇秀眉一蹙,脸上却露出笑容,起身道:“良辰美景,宾朋欢会,偏偏有恶客不请自来,搅扰雅兴。各位都随我去看看吧!”
敖青荇一起身,诸位将军也忙跟随,内中却有一个瞳色银白的女将军,上前低声劝说道:“大公主,落迦陛下正在闭关,这些时日,咱们不宜……”却被敖青荇含笑扫了一眼,顿时将剩下的话都吞了回去。
此时,却有一把柔和的声音传来,“东海五太子敖摩昂,特来拜访青荇、紫篁两位公主,请两位公主赐见。”这声音是个年轻男子,语调温柔好听,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傲气。
敖青荇并不理会那外间喊话之人,只是向着余清圣一笑,道:“让古珣公子见笑了。”
余清圣道:“青公主是落迦龙王爱女,这些登徒子何以竟敢上门放肆?”
敖青荇莞尔一笑,带着些无奈,却仍是落落大方道:“只因近日龙宫招婿大会开启,求亲的固然多,抢亲的也不少。若换了别的时刻,他们也不敢搅扰,但这段时日便有些烦不胜烦。”
旁边一位外貌颇幼的女将军义愤填膺地道:“本来我家公主还有两次推辞机会,不参加这招婿大会也没什么。只因为落迦陛下闭关不在,他们便常来骚扰,伺机埋伏,想趁着我家公主出行时拦路劫人,仗着龙宫规矩,迫得我家公主从他!”
敖青荇噗哧一笑,止住这位女将军,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要不出紫青龙宫,又有谁能劫了我去?倒